雨水沿着玻璃窗往下流,像是无数条细小蜿蜒的河流。陈远放下手中的放大镜,
揉了揉酸胀的眼角。工作室里只听得见钟表滴答声和他轻微的呼吸。
这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晚上十点半,整个城市都慢了下来。
他面前摊着一本破损严重的清代县志,纸页脆化得几乎一碰即碎。
作为省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师,陈远已经与这本书相处了三周。修复古籍需要超乎常人的耐心,
每一步都急不得,这正符合他沉静的性格。正当他准备收拾工具回家时,
工作台上的老式电话响了。这很反常——馆内直线很少在非工作时间响起,更何况是深夜。
“陈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馆长孙明的声音,带着不寻常的紧迫感,
“有件紧急任务,需要您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详谈。”“不能现在说吗?”陈远问道,
下意识觉得这事不简单。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最好当面谈。这件事...有些特殊。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天空仍是铅灰色。孙明的办公室在图书馆东翼,
一间摆满书籍和文件的房间。让陈远意外的是,
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位四十岁左右、气质干练的女性。
“这位是***局的李楠同志。”孙明介绍道,神色凝重。李楠起身与陈远握手,
她的手坚定有力。“陈老师,久仰您在古籍修复领域的大名。
我们有一件极为特殊的物品需要您的专业知识。”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金属密封盒,
通过指纹和密码双重验证打开。里面不是陈远预想中的古籍,
而是一本看似普通的黑色皮革封面笔记本,封面上有烫金的“观测记录”字样。
“这是三天前从一位已故物理学家的实验室中发现的。”李楠将笔记本小心地放在桌上,
“经过初步检测,我们确定这本笔记记录的内容关乎***。问题是,它遭受了严重损坏。
”陈远戴上手套,轻轻翻开笔记本。内页有多处烧灼痕迹,水渍导致墨迹晕染,
还有几页似乎被某种强酸部分腐蚀。更奇怪的是,
笔记中的文字混杂着中文、英文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符号系统。
“我能问问这里面记录的是什么吗?”陈远问道。
李楠与孙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在您同意接手这个项目之前,我不能透露详情。只能说,
这可能关系到许多人的生命安全。”陈远重新审视笔记本。损坏程度确实严重,
特别是那些被酸腐蚀的部分,纸张几乎碳化。传统的修复方法可能不适用。
“我需要先进行一些测试,确定纸张和墨水的成分,才能判断是否有可能修复。
”“您会有全权决定如何修复,我们只关心最终能否读取内容。”李楠递过一个档案袋,
“这是签署的保密协议和项目授权书。如果您接受,从今天起您将暂时调离原岗位,
专职负责这项任务。”陈远没有立即回答。他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里有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由多个同心圆和交叉线组成的复杂图形,
旁边标注着日期:2023年3月15日。那是两个月后的日期。
这个未来日期让他感到不安。最终,专业好奇心战胜了疑虑:“我接受。
”接下来的48小时,陈远几乎没离开过实验室。初步检测结果令人困惑。
笔记本的纸张看似普通,但在显微镜下显示出异常的纤维结构,似乎掺入了某种金属微粒。
墨水成分更为奇特,含有不在任何数据库中的未知元素。更奇怪的是,
当他尝试用紫外线照射页面时,一些被腐蚀区域竟然显现出隐藏的文字和图表,
仿佛墨水对特定波长的光有反应。第三天晚上,陈远正专注工作时,实验室的门轻轻打开。
他抬头看到一位年轻女性,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厚的眼镜,
一头黑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您好,陈老师。我是林静,理论物理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
”她略显紧张地自我介绍,“李楠同志派我来协助您,我负责解读笔记本中的专业内容。
”陈远有些意外。李楠没有提前告知会有助手,而且还是在深夜出现。不过,
他确实需要帮助理解那些物理公式和奇怪符号。林静走到工作台前,看到摊开的笔记本时,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您已经发现了紫外线反应现象?”“是的,就在昨晚。
”陈远好奇地打量着她,“你之前见过类似的材料?”林静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俯身仔细查看一页上的复杂方程:“这是量子隧穿效应的高级应用模型,
但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修正项。”她指向被酸腐蚀最严重的一页:“如果我没猜错,
最重要的内容应该在这里。这些腐蚀不是偶然的,是故意为之,为了隐藏关键信息。
”陈远递给她一份检测报告:“腐蚀剂是氢氟酸,浓度很高。通常这种损坏是不可逆的。
”“传统方法确实不可逆。”林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
“但我们或许可以尝试非传统方法。”那设备看起来像是一个微型投影仪,
但带有多个传感器探头。陈远注意到设备底部有一个与笔记本封底相似的符号。
“这是什么设备?”“一种多光谱扫描仪,可以读取墨水下的印记。”林静避开了他的目光,
开始设置设备,“能让我试试吗?”陈远点点头,心中疑虑加深。
这位“助理研究员”似乎对笔记本的了解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扫描仪工作时发出柔和的嗡嗡声。
被腐蚀的页面上逐渐浮现出文字和图表——是一张复杂的技术蓝图,
标题为“时空场发生器”。林静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真的建成了...”“这是什么?
”陈远问。“理论上,这是一种能够局部扭曲时空连续体的设备。
”林静指着蓝图中心的多层结构,“如果这个设计是正确的,
它可以在有限范围内创造时间膨胀效应。”“时间膨胀?就像相对论预测的那样?”“类似,
但要强大得多。”林静神色凝重,“根据这些参数,
它可以使小区域内的时流速度与外部世界产生显著差异。内部一小时,
外部可能只过了一分钟,或者相反。”陈远难以消化这个信息:“这种技术可能吗?
”“根据主流物理学,不可能。但显然,周教授——这本笔记的作者——找到了方法。
”林静翻到另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方程,“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隐藏这些信息?
又是什么人想要销毁它?”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完全熄灭。
应急灯自动亮起,投下惨淡的光芒。“电源被切断了。”陈远走向门口,
发现电子锁已经失灵。他们被锁在了实验室里。林静并不显得惊讶,
反而冷静地检查扫描仪的数据存储:“他们发现我们了。”“他们是谁?”陈远问,
同时尝试用内部电话联系保安,但线路毫无反应。“不清楚,
但周教授死前给我发过一封加密邮件,警告说有多方势力对研究感兴趣。
”林静将数据卡小心地藏进口袋,“他认为有人会不择手段获取这些技术。”几分钟后,
电力恢复,门锁也重新激活。陈远立即打电话给孙明,但无人接听。他又尝试联系李楠,
同样只有忙音。“我们得离开这里。”林静说,“如果他们是冲笔记本来的,
很快就会采取下一步行动。”陈远犹豫了。他的第一本能是报警,
但如果真如林静所说涉及高层势力,普通警察可能无法解决问题。“跟我来。
”他最终决定道。图书馆地下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通道,连接着相邻的档案大楼,
是战备时期修建的,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刚进入通道不久,
就听到实验室方向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有人强行闯入了。通道阴暗潮湿,
仅有几盏间隔很远的应急灯提供照明。陈远带着林静快步前行,
心中充满疑问:这位突然出现的女物理学家到底是谁?她为什么对笔记本如此熟悉?
那些试图夺取笔记本的又是什么人?到达通道尽头,陈远小心推开伪装成书架的暗门,
进入档案大楼的地下室。这里安静得出奇,与往常值班人员的活动声形成鲜明对比。
“不对劲。”陈远示意林静保持安静。他们沿着楼梯向上,
发现大楼入口处的保安瘫倒在椅子上,看似睡着,但颈侧有一个微小的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