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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的冷气嘶嘶作响,像一条隐形的毒蛇缠绕在陆司辰的脖颈。他站在被告席上,

昂贵的定制西装此刻像囚服般束缚着他。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细密的冷汗。

公诉人平淡无波的声音在法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他心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旁听席上座无虚席。那些曾经在奢华酒会上与他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朋友”,

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好奇与幸灾乐祸的眼神注视着他。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

在他身上烧灼出一个个看不见的洞。三个月前,他还是晟科集团最年轻的CEO,

手握数十亿资金流转,在商界翻云覆雨;如今却成了人人唾弃的阶下囚,

这种身份的剧烈转换让他时常在深夜惊醒,以为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现在请被告人的辩护人发表辩护意见。”陆司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花了巨额律师费聘请的顶级律师团队应该会给他一个完美的开场白。

他缓缓抬起头——下一秒,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苏清语。她站起身,

黑色律师袍衬得她肤色愈加苍白,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是结了层薄冰。五年不见,她瘦了些,

也锋利了许多,像一把被精心打磨过的刀,随时准备出鞘见血。她的手指轻轻整理着袍袖,

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即将参加的不是一场决定他人生的审判,而是一场普通的学术研讨会。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在这一刻凝固。陆司辰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预案、所有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想象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

唯独没有这一种——在她面前,他如此狼狈,如此不堪。“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冷静,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作为被告人陆司辰的辩护人,我将证明我的当事人——”她停顿了一下,

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证物。那目光太过陌生,

仿佛他们之间那五年的时光不是甜蜜的回忆,而是一片虚无。“不,是被告,

完全清楚自己的违法行为。”轰隆!陆司辰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

他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告席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会是她?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回荡,震得他耳膜发疼。命运为何要开如此残忍的玩笑?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不讲道理地涌上来……五年前的大学校园,

樱花正处于极为繁盛的状态,粉白的花朵簇拥绽放,将整个校园装点得如梦似幻。“陆司辰!

你等等我!”苏清语抱着几本厚得能砸晕人的法律书,小跑着追上来,

脸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她的马尾辫在阳光下跳跃,像只活泼的小鹿。那时她刚上大二,

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睛里却已经有了对未来的坚定。他笑着转身,

顺手接过她怀里的书:“就这么几本书都抱不动,以后怎么抱得动案卷?”“那能一样吗?

”她微微喘着气,眼睛亮得惊人,“这些是书,以后的案卷可是要用来维护正义的!

”那时候她刚考上法学院,满脑子都是理想主义。他已经是商学院颇有名气的人物,

正摩拳擦掌准备创业。他们常常在图书馆待到深夜,她埋头苦读法典,

他则在一旁研究商业计划书。有时她会突然抬起头,问他一个法律问题,

看他答不上来的窘迫样子,就会笑得前仰后合。那些夜晚,图书馆的灯光总是很温柔,

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让他觉得这就是一辈子。“行,未来的大律师。”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被她嗔怪地拍开,“等你毕业,我就开个律师事务所,只接你的案子。

”“谁要你接我的案子!”她笑着瞪他,挽住他的手臂,“我要去***,

代表国家提起公诉,让坏人都受到法律的制裁!”她说得一本正经,

他却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泛红的脸颊。

她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书卷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是他青春里最美好的味道。

“那要是有一天,我犯了法呢?”他逗她。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亲自把你送进监狱。”两个年轻人在樱花树下笑作一团,

谁都以为这不过是个无稽的玩笑。那时的他们太年轻,总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包括命运的无常。“辩护人,请就本案证据发表质证意见。

”审判长的声音把陆司辰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他定了定神,看见苏清语已经站起身,

走到了投影幕布前。她的步伐稳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她拿起激光笔,红色的光点精准地落在一份合同上。

“这份《钢材购销合同》,公诉人认为系被告人虚构。

但请注意合同第八条的特殊约定……”她的声音平稳,逻辑清晰,引用的法条分毫不差。

陆司辰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干练的律师,和记忆中那个抱着《合同法》愁眉苦脸的姑娘,

几乎重叠不到一起。那时的她总是抱怨法律条文太过枯燥,非要他陪着才能静下心学习。

如今,她却能将这些条文运用得如此娴熟。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念头像一根刺,

扎在他的心上。“……因此,该合同具有真实的交易背景,不能认定为虚构。”整个过程中,

她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仿佛他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案件代码。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愤怒更让人难受。庭审继续进行,公诉方接连抛出数项证据,

指控陆司辰作为晟科集团CEO,主导了一起涉及数亿元的票据诈骗案,

导致多家中小企业破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陆司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证据看似确凿,

但他清楚其中大部分都是伪造的。

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公司的周墨远副总——那个他父亲在世时最信任的老臣,

那个在他刚接手公司时手把手教他的长辈。他试图向警方和之前的律师解释,

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周墨远做得天衣无缝,

甚至连他本人都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署过某些文件。就在公诉人陈述完毕,

认为案件已经铁证如山时,苏清语再次站了起来。“法官大人,

我对公诉人提出的第三项证据——也就是所谓‘空壳公司’的资金流向记录,有不同看法。

”她从容地走到法庭中央,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方调取的银行流水明细,

显示在案发前三个月,有多笔资金通过复杂路径流入了周墨远控制的海外账户。”“反对!

”公诉人立刻起身,“辩护人这是在毫无根据地进行指控!”苏清语不慌不忙:“法官大人,

这些流水均来自正规金融机构,并已经过公证处公证。我请求将其作为新证据提交法庭。

”审判长翻阅后点头:“反对无效,证据予以采纳。”旁听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记者们开始疯狂记录,闪光灯此起彼伏。陆司辰震惊地看着苏清语。

这些连他花重金聘请的**都没查到的线索,她是怎么找到的?休庭时,

陆司辰被法警带着往候审室走。在走廊转角,他看见苏清语站在窗边打电话。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有那么一瞬间,

他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她。“妈,我知道……您别操心,证据挺扎实的。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他熟悉的、哄人时的软糯调子,“他……不会有事。

”陆司辰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那句“不会有事”,像根羽毛,轻轻搔过他的心口。

他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没有任何饰品,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五年,

她是否也曾为别人心动过?是否也曾想要组建家庭?苏清语若有所觉,转过头。四目相对,

她眼神里那点残余的温和立刻褪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苏律师。这种转变之快,

让人心疼。她挂了电话,径直朝他走来。走廊里人来人往,但她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屏障,

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苏清语……”他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陆先生。”她纠正他,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在法庭上,请称呼我的职业。

”她的手伸进律师袍的内袋,取出了一支钢笔——陆司辰的呼吸一滞,

那是他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万宝龙的**款,他记得自己排了整整一夜的队,

就为了能在笔帽上刻下她名字的缩写。那个夜晚,寒风刺骨,但他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想着她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就觉得一切都值得。“还记得这个吗?”她轻轻转着笔身,

金属冷光流动,“你说,希望我用它写下所有重要的时刻。”他说不出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她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想起她郑重其事地把笔收进笔盒,

说一定要用它书写最重要的文件。那时的她,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

“我用它写的第一份法律文书,”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就是今天的辩护词。”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声音压低了,

字句却格外清晰:“是不是挺讽刺的?”“我……”“陆司辰,”她打断他,目光锐利,

“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她的问题像记闷棍,敲得他头晕眼花。

他能看见她眼底压抑的情绪,像暗流在冰面下涌动。这五年,他无数次想象过她的生活,

却从不敢深想。“我在法学院图书馆熬了无数个通宵,

就为了证明我配得上'律师'这个身份。”她的声音里压着点什么,像是委屈,又像是别的,

“现在倒好——”她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要用你教我的这些东西,来给你辩护。”说完,

她转身就走,律师袍的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走廊尽头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身影单薄却挺拔,像一株在风雪中依然挺立的青松。跟他记忆中,

五年前那个在雨幕弥漫的夜晚,离去之时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带着独属于雨夜的寂寥与怅惘,

仿佛在雨中勾勒出一幅无声的画,蕴含着无尽的情绪与故事。每一步的挪动,

都似在潮湿的地面上书写着不为人知的思绪,那背影在雨夜的朦胧中,渐行渐远,

逐渐成为一个模糊却又深刻的印记,一模一样。那天,雨势极为磅礴,雨滴如注般倾盆而下,

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雨水毫无节制地倾泻大地。他跪在她宿舍楼下,

浑身湿得透透的。雨水糊住了眼睛,他还是死死盯着她那个窗口,

直到灯光“啪”地一声灭了。那一刻,他的世界也随之暗了下来。“苏清语!你下来!

”他嗓子都快喊哑了,“你听我解释!”可她始终没出现。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衣领,

冰冷刺骨,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寒意。他知道,就在这个夜晚,

他正在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那种痛,深入骨髓,至今未愈。

那天本应是他们私奔的日子。他们约好一起去南方,远离家族的纷争,

开始属于他们的新生活。她买好了两张机票,连工作都托人联系好了。

但命运却给了他最残酷的玩笑。就在同一天,他的父亲突发心脏病住院,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与此同时,

晟科集团遭遇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一笔关键的资金链断裂,多个合作方同时发难,

公司濒临破产。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的母亲泪流满面地跪在他面前,

求他接受柳氏集团的联姻条件。柳氏千金柳清妍对他青睐已久,柳氏集团答应,只要联姻,

就会注资拯救晟科。一边是垂危的父亲和家族企业,一边是此生挚爱和自由人生。

他选择了前者。那个雨夜,他不仅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自我。他以为这是成熟的责任,

却不知这是妥协的开始。后来他从她闺蜜那儿知道,那天晚上,苏清语在机场等了他一整夜。

她坐在候机大厅,看着航班信息一次次刷新,从深夜到黎明,始终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她给他发了无数条短信,打了几十个电话,全都石沉大海。第二天清晨,

她独自一人登上了飞机。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删掉了手机里所有他的照片,

只留下一张他们的合影——那是他们在校园的樱花树下拍的,两个人都笑得没心没肺,

仿佛全世界的苦难都与他们无关。这张照片,她至今还留着,放在钱包的夹层里,

从不轻易示人。他失约了。第二天,他接到她的电话,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陆司辰,

我会成为最好的律师。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他当时只觉得那是句气话,

还试图解释:“苏清语,你听我说,这是有原因的……”“不必了。”她打断他,

“从今以后,我们只是陌生人。”电话被挂断的忙音,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那“嘟嘟”的声响,至今还在他的梦里回荡。现在才明白,那是她用五年青春,下的战书。

第二次开庭,公诉人甩出了新的证据——一份晟科集团的内部财务报表。

“这份报表清晰显示,晟科集团在案发期间资金链紧张,完全有动机实施票据诈骗。

”陆司辰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份报表是他亲自签的字,赖不掉。

他能感觉到旁听席上那些曾经被他打压过的竞争对手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也能感受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们的失望。这一切都像一把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守住晟科,这是***一辈子的心血。”如今,

他不仅没能守住公司,还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苏清语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对这份证据的真实性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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