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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血!现在就放!"粗哑的声音刮着我的耳膜。我低头,手里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刀尖下,是个瘦小的男孩,顶多五六岁,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像片风里的叶子。

他蜷在冰冷的地板上,破烂单衣盖不住胳膊上青紫的淤痕。"愣着干什么?取心头血啊!

"那个声音又尖利地催促,带着不耐烦。脑子里嗡的一声,

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我,穿书了。

穿进了前几天熬夜看完的那本修仙玛丽苏文。眼前这场景,

正是书里恶毒女配舒空(我现在就是她)作大死的开端——试图取原女主光浮的亲儿子,

未来最大的反派BOSS傅承的心头血,来增强自己那点微末的修为。书里,

舒空这次没成功,但彻底得罪了傅承。十年后,傅承魔功大成,第一个就把舒空挫骨扬灰,

连渣都没剩下。而舒空所在的舒家,也被他连根拔起,寸草不留。再看地上那孩子,

哪有一点未来毁天灭地大魔王的影子?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快把他淹没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砸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握着刀的手,抖得比他还厉害。冰冷的刀柄硌着掌心,汗津津的。"废物!

"旁边的家仆狗腿子王麻子,见我迟迟不动手,啐了一口,上前一步,

伸手就要去抓傅承的胳膊,"我来!""滚开!"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一声暴喝已经冲口而出,嗓子尖得变了调。同时,手比脑子快,

那把原本要对准傅承心口的小刀,被我狠狠一甩,擦着王麻子的肥脸飞过去,

"哆"地一声钉在后面的梁柱上,刀柄嗡嗡直颤。王麻子"嗷"一嗓子,捂着脸颊,

血从指缝里渗出来。他惊骇地瞪着我,像见了鬼。屋子里死寂一片。

地上原本闭眼等死的傅承,也猛地睁开眼,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死死钉在我身上,

里面翻腾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我深吸一口气,

胸口那股属于恶毒女配的燥郁戾气还在翻涌。我努力压下去,抬脚,不是走向傅承,

而是一脚踹在王麻子小腿肚子上。"让你滚没听见?狗东西,这里轮得到你动手?

"我模仿着记忆里舒空跋扈的语气,恶声恶气,"滚出去!把门带上!再敢偷听,剐了你!

"王麻子连滚带爬地跑了,门"哐当"一声关上。昏暗的柴房里,

只剩下我和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警惕地盯着我,

身体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空气凝固了。我看着他,他看着墙角那把钉在柱子上的刀。心一横,

我大步走过去。傅承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我没看他,一把拔下那把刀。刀锋依旧冷冽。

然后,我做了个让空气再次凝固的动作——手腕一翻,狠狠把那把价值不菲的匕首,

从旁边那扇破窗的缝隙里扔了出去!窗外传来一声微弱的落水声,

大概是掉进了外面的臭水沟。"没了。"我拍拍手,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甚至有点干巴巴的,"碍事的东西都扔了。"傅承没说话,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戒备更深了。我蹲下身,尽量不压迫他。离得近了,才看清他额角还有块淤青,

新伤叠着旧伤。"……疼不疼?"我问,自己都觉得这问法蠢得冒泡。废话,能不疼吗?

他依旧沉默,小脸绷得紧紧的。"我叫舒空。"我自顾自地说,语气尽量放平缓,

"刚才那个是王麻子,我的狗腿子……嗯,以前是。刚才的事,对不起。"道歉的话说出口,

有点别扭。傅承的眼睫终于颤了一下,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去。

像只受惊过度、缩回壳里的小兽。我知道他不可能信我。书里的舒空,

虐待他、羞辱他是家常便饭。今天这一出“大发慈悲”,在他眼里,

恐怕比直接捅刀子还诡异可怕。"这里不能待了。"我站起身,

环顾这间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的破柴房,"王麻子那狗东西,肯定跑去告密了。"果然,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还有管家舒福那鸭子般的破锣嗓子:"大小姐!大小姐!老爷请您过去回话!

光浮姑娘也来了!就在前厅!"来得真快。原女主光浮,傅承的亲娘,

书里温柔善良、人见人爱的标准玛丽苏。她此刻出现,绝对是来救儿子的。按照原情节,

她会在关键时刻冲进来,阻止恶毒女配,然后抱着儿子哭得梨花带雨,

同时在心里给舒空狠狠记上一笔。我低头看傅承。他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尤其是“光浮”两个字,让他灰败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一簇微弱的光,

像即将熄灭的烛火被风吹了一下。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

晃了一下又软倒在地。机会!就是现在!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抢!

抢在光浮前面!身体比脑子更快。我猛地弯腰,一把抄起地上的傅承!他轻得吓人,

骨头硌着我的手。"啊!"傅承短促地惊叫一声,本能地在我怀里剧烈挣扎起来,

小手小脚胡乱踢打。那点力气对我来说微不足道。"闭嘴!想活命就别动!

"我低声在他耳边吼了一句,语气凶狠,带着原主残留的蛮横。也许是求生本能,

也许是那句“活命”起了作用,傅承瞬间僵住,挣扎停止了,

只有瘦小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我抱着他,像抱着一捆干柴。

一脚踹开柴房那扇摇摇欲坠的后门。门外是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子,直通舒府的后街。

午后的阳光刺眼地照进来。没有丝毫犹豫,我抱着傅承,一头扎进巷子里,拔腿狂奔!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身后,前厅方向的喧哗声越来越近,

夹杂着光浮那带着哭腔的呼唤:"承儿!承儿!"傅承在我怀里,猛地一颤,

小小的脑袋挣扎着想往后看。"不准回头!"我把他往怀里按得更紧,脚下丝毫不敢停,

压低声音威胁,"再回头就把你丢去喂狗!"巷子又深又长,杂物绊脚。我跑得肺都要炸了。

傅承紧紧闭着眼,把脸死死埋在我肩窝里,不再动弹,只有急促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

冲出巷口,是喧嚣的后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抱着傅承,像两尾惊慌失措的鱼,

一头扎进人潮里。七拐八绕,专挑最脏最乱的小巷子钻。直到跑到一个废弃的城隍庙后墙根,

我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的、长满苔藓的砖墙,大口喘着粗气,肺里火烧火燎。

傅承从我怀里抬起头,小脸跑得通红,头发汗湿贴在额角。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极了,

有惊魂未定,有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安全了。"我喘匀了气,

把他放下地,自己一屁股坐倒在墙根的石头上,浑身骨头都在叫嚣。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傅承站在我面前,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巴和灰尘的破鞋子。"为什么?"他突然开口,

声音又轻又哑,像被砂纸磨过。"什么为什么?"我装傻。"为什么……带我跑?

"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里面有困惑,有探究,更多的是不信任,

"你不是要杀我吗?"这个问题直白得刺人。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假的笑:"杀你?那多没意思。舒空我……"我顿了顿,

搜肠刮肚想着恶毒女配的逻辑,"我改主意了。养个仇人的儿子,慢慢折磨,看他摇尾乞怜,

不是更有趣?"傅承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我,眼里的那一点点微光彻底熄灭,

只剩下冰冷的、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和绝望。他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发白。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演过头了。这仇恨值拉得比原主还稳。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只能硬着头皮,

粗声粗气地命令:"走!别傻站着!先找个地方落脚!"城隍庙是废弃了,

但庙前还有条小街,住着些三教九流。我用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原主身上摸出来的),

在街尾一个孤寡老婆婆那里租了间最便宜的、四面透风的破屋子。老婆婆眼神不好,

耳朵也背,只当是逃难的姐弟,没多问。屋子只有一张破木板床,一张瘸腿桌子。

我把傅承推进去,自己一屁股坐在门口的门槛上,挡住门。暮色四合,凉风吹进来,

冻得人直哆嗦。傅承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最阴冷的阴影里,像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不再看我,只是盯着地面。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是我自己的。折腾一天,粒米未进。"喂!

"我没好气地叫他,"饿不饿?"他不吭声,像尊石像。"哑巴了?"我火气有点上来,

起身走到他面前。他猛地往后一缩,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土墙,警惕地瞪着我,

像只炸毛的小猫。我撩起他的袖子。胳膊细得像麻杆,上面除了刚才的掐痕,

还有好几道新旧不一的鞭痕和淤青,触目惊心。有些结了深褐色的痂,有些还红肿着。

这显然不是一次“取血”造成的。书里轻描淡写的一句“虐待”,落在现实里,

竟是这般惨烈。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这他妈还是个孩子!原主舒空,真该死!

傅承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用力想抽回手,眼神里满是屈辱和害怕。"别动!"我低吼一声,

按住他。那怒火不是冲他,是冲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恶毒女配。但我的语气显然吓到他了。

他不敢再动,身体僵直,只有长长的眼睫在剧烈颤抖。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烦躁。

翻遍身上所有口袋,只找出几个可怜巴巴的铜板。原主也是个穷鬼,

好东西估计都留给王麻子那些狗腿子去挥霍了。"等着。"我丢下两个字,起身出门。

城隍庙街晚上更乱。我在一家最油腻的小面摊前站定,

用仅有的铜板买了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清汤寡水,只飘着几根蔫黄的菜叶和一个荷包蛋。

犹豫了一下,我又跟摊主磨了半天,腆着脸多要了点面汤。端着那碗面往回走,

路过的混混吹口哨。我目不斜视,只把那碗面护在怀里。回到破屋,傅承还缩在那个角落,

姿势都没变。我把那碗面放在瘸腿桌上,面汤晃出来一点。"吃。"我说。傅承没动,

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碗面,又迅速垂下。"怎么?嫌脏?毒不死你!"我没好气,

"不吃就饿死!"他依旧不动。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和倔强。他慢吞吞地挪过来,站在桌边,

盯着那碗面,像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碗,

没有拿筷子,直接低头,凑到碗边,像只小动物一样,快速地吸溜起面汤。那样子,

看得我心头发酸。这孩子,恐怕平时连碗热汤都难得喝上。他喝了几大口汤,

才拿起桌上那唯一的一双筷子(面摊送的,很粗糙),笨拙地去夹面条。动作很生疏,

面条好几次滑下去。他急得鼻尖冒汗。"用筷子都不会?"我皱眉,语气习惯性地冲。

他夹面的手一抖,面条又掉了。他不敢再夹,放下筷子,又想低头去喝汤。"……"我无语。

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他惊恐地看着我,以为我要打他。我没理他,拿起筷子,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鲁,把碗里那几根可怜的面条卷成一坨,然后夹起那个荷包蛋,

一起粗暴地摁在面条上。"端着碗!"我把碗塞回他手里。他捧着碗,不知所措。"吃啊!

看着干什么!"我不耐烦地催促,"就这样,一口咬!连汤带面!"傅承看看碗,

又看看我凶巴巴的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低下头,按照我说的,张大嘴,

对着那坨面和蛋,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面条的汤汁沾了他一脸。

他努力地咀嚼着,吞咽着。大概是饿狠了,也可能是食物的温暖太诱人,他吃着吃着,

速度越来越快,狼吞虎咽。我看着他,心里的烦躁奇异地平息了一点。转身走到门口,

背对着他坐下,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身后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微声音,

还有他努力压抑却还是泄露出来的、满足的吞咽声。一碗面很快见了底,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我听到他放下碗,然后,是久久的沉默。"……谢谢。

"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从身后传来。我身体僵了一下,没回头。这小崽子,

还会说谢谢?看来那碗面没白买。夜更深了。破屋里只有一张床,又窄又硬。"你睡床上。

"我指着那张破木板床。傅承站着没动,黑眼睛看着我,带着疑问。"看什么看?"我瞪他,

"让你睡就睡!我睡地上!"我说着,直接走到墙角,找了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往地上一坐,抱着膝盖,闭上眼睛假寐。地上冰凉,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一条缝,看到傅承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他没立刻躺下,而是站在床边,犹豫着。"磨蹭什么?快点睡!"我不耐烦地低喝。

他吓了一跳,赶紧脱掉那双破鞋(其实只剩一只鞋底还连着),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贴着最里面的墙躺下,缩成小小一团,只占了床板一个角落。破被子散发着霉味,他拉过来,

盖住自己一半身体。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月光从破窗棂照进来一点,落在地上,

像一摊水渍。后半夜,我被冻醒了。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发抖。

被子滑落了一半。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床边。傅承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

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他在做噩梦。我拿起滑落的破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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