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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和隔壁两家同年同月同日生了四个娃。

两个男孩天天为抢双胞胎姐妹的草莓蛋糕打得滚成一团。直到幼儿园汇演,

他们被迫扮成王子公主演偶像剧。“你敢亲她试试!”我儿子扑上去咬住竹马胳膊。

对方惨叫:“我亲的是我妹!!”十五年后,

被咬的竹马把我儿子堵在高考考场外:“当年抢我初吻,这次抢我状元,你是不是暗恋我?

”小区花园里,下午四点的阳光把滑梯的影子拉得老长,蝉鸣得声嘶力竭,

但完全压不过另一重噪音源头。“我的!是萌萌给我的!”五岁的周想想小炮弹一样冲过去,

整个身子护住双胞胎妹妹周萌萌手里那块颤巍巍的草莓蛋糕,像只捍卫宝藏的小兽,

恶狠狠瞪着对面的沈珩。沈珩比他高小半个头,力气也大些,

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扒拉:“萌萌说好一人一半!你刚才已经吃过你那份了!”“那块小!

这块大!”周想想理由充分,死活不让。被争夺的中心——周萌萌小朋友,

眨巴着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葡萄眼,看看左边绷着小脸、其实偷偷咽口水的哥哥沈珩,

又看看右边为了口吃的快要喷火的周想想,小嘴一瘪,眼看要哭。旁边,

真正端着一模一样小蛋糕的姐姐周妙妙,老神在在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含糊地评价:“笨死了。”这场每日准点上演的“草莓蛋糕争夺战”,

我们三家人早已见怪不怪。我,周想想他妈,正和沈珩他妈,

还有双胞胎的妈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你说这俩小子,

天天为口吃的打,以后能不能有点出息?”沈珩妈叹气。双胞胎妈笑:“打是亲骂是爱,

想想这不是护食,是护着我们家萌萌呢。”我翻个白眼:“得了吧,他就是馋。

上次为了抢妙妙手里的酸奶,不也把人家沈珩胳膊挠出三道印子?”正说着,那边战况升级。

沈珩仗着身高优势,眼看就要碰到蛋糕盒子边缘,周想想情急之下,嗷呜一口,

精准咬在沈珩露出来的小胳膊上。“哇——周想想你属狗的啊!”沈珩惊天动地地惨叫起来,

眼泪瞬间飙出。周想想趁机一把抢过蛋糕,塞进萌萌手里,挺着小胸脯,

满脸“我赢了”的得意,尽管嘴角还沾着点沈珩胳膊上的口水。这场面,鸡飞狗跳,

是三家娃从穿开裆裤起就熟悉的日常。谁能想到,几天后,

这日常就被幼儿园那该死的“六一汇演”给彻底打破了。老师可能童话看多了,

安排了一出《豌豆公主》的改编剧。

沈珩因为个头最高、脸蛋最俊(如果不算那经常挂彩的胳膊的话),被钦点演王子。

双胞胎***,萌萌演那个娇弱的需要二十层床垫的公主,妙妙反串国王。

而周想想……分到的角色是,一棵,站在公主床边,主要作用是充当背景板的,大树。

王子沈珩需要走过重重阻碍(包括妙妙国王的刁难),去亲吻沉睡的萌萌公主的手背,

唤醒她。排练那天,周想想穿着硬纸板糊的、绿油油的树形衣服,只露出个小脑袋,

看着沈珩按照老师指导,一步步走向铺着粉色毯子(象征二十层床垫)的“公主床”,

小脸越来越黑。“现在,王子要轻轻唤醒公主了……”老师柔声指导。沈珩板着小脸,

努力做出王子的优雅范儿,弯下腰,小嘴巴朝着萌萌放在胸前的手背凑过去——电光石火间,

那棵原本该纹丝不动的“大树”突然活了!周想想嗷一嗓子,顶着笨重的树冠,

像颗失控的绿色保龄球,直直冲向沈珩!“你敢亲她试试!”沈珩完全没防备,

被撞得一个趔趄,嘴唇险险擦过萌萌的手背,然后胳膊就是一痛。“啊——!

”比在花园里惨烈十倍的叫声响彻排练室。周想想故技重施,又咬上去了!

这次咬的是沈珩的另一条胳膊,位置都差不多。老师们手忙脚乱地把两人分开。

沈珩疼得直抽气,指着胳膊上新鲜出炉的牙印,

冲着被老师抱开的周想想崩溃大喊:“我亲的是我妹!!我亲我妹怎么了!!

”周想想在老师怀里蹬腿,毫不示弱:“你妹也不行!萌萌是我的!

”躲在“国王”妙妙身后的萌萌,小脸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吓的。而“国王”妙妙,

则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表示不认识这两个蠢家伙。

演最终在一片混乱和家长们(除了我们三家憋笑憋出内伤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掌声中落幕。

“王子”胳膊上贴着创可贴,“大树”被罚站了整整十分钟。时光从来不打招呼,

就在这鸡飞狗跳、磕磕绊绊里,嗖地一下,把四个小豆丁拽成了青葱少年。十五年,

能改变很多事。比如,

想想和沈珩早就不为草莓蛋糕打架了——主要是双胞胎姐妹过了十岁就单方面宣布停止供应。

又比如,当年那个为了一口吃的能下嘴咬人的周想想,

莫名其妙在“学渣”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而沈珩,则稳扎稳打地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学霸光环闪亮。但好像,有些事又从来没变过。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

压抑了三天的空气瞬间松动,躁动的人流从各个考场涌出。周想想随着人潮挤出考点大门,

刚想伸个懒腰,感慨一下刑满释放,后衣领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拽住了。他皱眉回头,

撞进一双带着点戏谑笑意的眼睛里。沈珩比他高小半个头,穿着干净的校服,

姿态闲适地靠在门口的石柱上,好像等了有一会儿了。阳光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人模狗样。“干嘛?”周想想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十几年斗智斗勇的本能,

让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沈珩也不恼,慢悠悠地直起身,逼近一步,

把他堵在人群边缘相对安静的角落。他目光在周想想因为考试而略显烦躁的脸上转了一圈,

嘴角勾起一个让周想想非常不爽的弧度。“考得怎么样啊,想想同学?”沈珩的声音压低了,

带着点只有他们俩能懂的挑衅。“关你屁事。”周想想想绕开他。沈珩长腿一伸,

轻易挡住他去路,然后,他抬起手,

用指尖点了点自己左小臂上一个极其模糊、但仔细看还能分辨出轮廓的淡淡牙印。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沈珩笑得更坏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十五年前,幼儿园,

某人为了一块蛋糕,还有……某个没亲成的公主,”他刻意顿了顿,

满意地看到周想想的耳根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在我这儿,留了个记号。

”周围是喧闹的、解放了的学生和家长,但这一刻,周想想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退远了,

只剩下沈珩近在咫尺的、带着热意的呼吸和欠揍的话语。沈珩又凑近了些,

几乎是贴着他耳朵,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周想想,当年抢我‘初吻’,

这次是不是又想抢我状元?”他顿了顿,声音里笑意更浓,却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砸进周想想鼓噪的耳膜:“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从那么小就开始暗恋我了?

”周想想猛地抬头,撞进沈珩含笑的眼底,那里面映着他自己瞬间涨红的脸。他想反驳,

想骂人,想像小时候一样扑上去再咬他一口,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有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咚咚咚,震耳欲聋,彻底出卖了他。

高考结束后的夏天,黏稠又漫长。蝉鸣比十五年前更加嚣张,热浪把柏油马路烤得微微变形。

周想想把自己摔在卧室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叶片,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不是考试的后遗症,是沈珩那句话。“你是不是暗恋我?”暗恋他?沈珩?

那个从小抢他蛋糕、跟他打架、现在又顶着张学霸脸到处招摇的沈珩?

周想想猛地扯过薄被蒙住头,试图把那张欠揍的脸和那句更欠揍的话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可越是想忘,记忆就越是清晰。沈珩靠近时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的触感,还有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啊——!

”他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烦躁地蹬了蹬腿。门外传来老妈的声音:“想想,

鬼叫什么呢?出来吃西瓜!沈珩和萌萌妙妙都来了!”周想想身体一僵。来了?这么快?

他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扒拉了两下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深吸一口气,

才做出一副“老子考完了天下无敌”的拽样走出房间。客厅里,空调开得足,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红瓤西瓜。双胞胎***并排坐在沙发上,

周萌萌安静地用勺子小口挖着西瓜中心最甜的部分,周妙妙则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

偶尔抬眼瞥一下旁边。沈珩就坐在单人沙发里,长腿随意伸展着,手里也拿着一牙西瓜,

看见他出来,挑眉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想想哥,考得怎么样?

”周萌萌抬起头,软软地问。“还行,正常发挥。”周想想含糊地应着,

刻意避开沈珩的视线,一屁股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另一端,拿起一块西瓜埋头就啃,

好像跟西瓜有仇。“正常发挥?”周妙妙头也不抬,凉凉地插刀,

“是指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大概率空白,作文可能跑题的那种正常发挥吗?

”周想想被西瓜汁呛到,咳得满脸通红:“周妙妙!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说的是事实。

”周妙妙终于放下手机,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自家傻哥哥没救了的”无奈。

沈珩低笑出声,声音不大,但在周想想听来格外刺耳。他狠狠瞪过去,

却见沈珩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的西瓜汁,

状似无意地晃了晃左手手腕——那个淡得快看不见的牙印所在的位置。“想想就是心态好。

”沈珩开口,语气轻松,“考完了就不想了,对吧?”周想想咬着西瓜,没吭声,

只觉得那块西瓜甜得发齁,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这时,周想想妈妈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

笑着说:“你们几个,好久没一起出去疯玩了。高考完了,正好,明天周末,

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水上乐园?听说特别好玩!”“好啊好啊!”周萌萌第一个响应,

眼睛亮晶晶的。周妙妙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沈珩点头:“阿姨安排就好,我没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周想想身上。“我……”周想想想拒绝,

他一点也不想和沈珩一起去什么水上乐园,尤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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