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沈照野抱着我手臂发抖:“师尊,师兄他……”我望着深渊,掌心还残留着谢归雪的血。
前世他为我挡下致命一击,今生我却眼睁睁看他坠崖。更漏声里,我立在崖边,
望着掌心染血的桂花糕。沈照野在身后啜泣:“师尊,都是我不好……”我闭了闭眼。
这一世,终究还是没保护好他。“昭明长老!”执事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殿中,
“谢师兄他……他打伤守山弟子,叛逃下山了!”我手中茶盏应声而碎。殿外传来嘈杂人声,
夹杂着“入魔、叛徒”的指责。我疾步走出,只见山门前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名弟子,
个个面色青黑,显然是中了魔气。“昭明,你教的好徒弟!”三长老指着地上染血的剑痕,
那是谢归雪独创的“千山暮雪”。前世他正是用这招替我挡下入魔后沈照野的致命一击,
如今却成了叛逃的证据。“师尊……”沈照野扯着我袖摆,
“师兄他会不会是被魔尊……”我猛地攥紧拳头。是了,昨夜魔尊现身时,
谢归雪已被魔气侵体。那坠崖的身影,那声几不可闻的“师尊”,
还有他手中紧攥的桂花糕……“传我令,封锁山门。”我转身走向剑阁,“任何人不得擅离。
”“师尊要去哪?”沈照野追上来。我取下霜雪剑,
剑身映出我苍白的脸:“去把你师兄带回来。”“不可!”众长老拦在门前,
“谢归雪已入魔道,此去凶险……”“让开。”我挥袖震开众人,“我的徒弟,是生是死,
都该由我处置。”魔宫隐在幽冥涧底,黑雾缭绕中传来凄厉鬼哭。我捏碎避魔符,
霜雪剑气劈开重重迷雾。“师尊……”熟悉的嗓音自黑暗中传来,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您来做什么?”我循声望去,谢归雪倚在石柱上,玄冰绡衣袍染满血迹。“跟我回去。
”我上前一步,“为师替你驱除魔气。”“回去?”他低笑一声,
“回去继续看着你对沈照野关心爱护呵护备至,
而我只能像个阴沟老鼠一般在背后等着你顺手的垂怜?
”我心头一颤:“归雪……”“师尊知道吗?”他缓缓起身,魔气在周身流转。
谢归雪永远光风霁月温柔自持,我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般危险。
正是随时有可能再度被魔尊附身的前兆。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谢归雪看到我的动作后嗤笑出声。“那日我坠崖时,想的不是自己会死,
而是……您会不会为我落一滴泪。”我望着他颈间狰狞的魔纹,
那是魔尊附身的印记:“是为师错了……”“错?”他突然暴起,魔气化作利刃劈来,
“您错在不该来!”他每砍下一刀便有如化作实质的怨气一同向我劈来。“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沈照野那个废物?”“为什么永远也看不见我?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明明已经一让再让!”“为什么你要对我好,还要来救我!
”“为什么你偏心沈照野,却不肯来爱我!”为什么明月高悬却独不照我?
为什么天地生万物而仅非你我?!我心头大跳,分神去听他字字泣血的怨诉。最终挥剑格挡,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一字一句,皆满怀嫉恨。我望着他染血的容颜,
忽然记起前世最后一战,他挡在我身前。只因为这一挡,我今生便对他格外放心,
许多精力都花在沈照野身上,唯独忽略了他。明明日日教习谢归雪,
却让他不知从何时生出这般晦涩的心绪。5.他倚在石柱上喘息:“走啊!我已经!
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谢归雪了……”我回过神来,趁机捏诀,霜雪剑气直取他眉心,
意欲痛击魔尊。谢归雪却不闪不避,
任由剑气穿透魔纹:“师尊果然……还是想杀我……”“不是的!”我急收剑气,
却已来不及。鲜血自他眉心淌下,魔纹寸寸龟裂。“为什么……”他踉跄后退,
“为什么对沈照野就能处处关怀,对我就要赶尽杀绝……”我难以同他解释前世今生之说,
告诉他我格外爱重沈照野是因为他前世走火入魔。“归雪……”我伸手欲扶,
却被他挥袖震开。“走!”他厉声喝道,“再不走,我就……”话音未落,魔气已将他吞没。
我挥剑斩去,却见魔尊虚影自他体内浮现。魔尊大笑:“晚了!他的神魂已被魔气侵蚀,
就算你救回去,也是个废人!”“你们玉清宗不是最讲究正派名门出身吗?一个杀伤同门,
走火入魔的大弟子,我魔教笑纳了。”我望着谢归雪痛苦扭曲的面容,
忽然记起他幼时练剑的模样。“归雪……跟我回家。”我伸出手,“这次,换我护着你。
”他望着我的手,赤红的眼底泛起水光:“可是……我已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都是我的徒弟。”却见谢归雪猛地转身,将魔气挡在身下:“师尊……你走吧。他说得不错,
我打伤同门,嫉恨师弟,对你不尊,我已无处可去,也不会再回玉清宗了。
”“下次正魔大战,望师尊……不必手下留情。”沈照野近来勤勉不少,
眉宇间已很少再看到之前天真懵懂的模样了。
玉清宗里也渐渐不再听到门派弟子们对于谢归雪叛出师门的探讨。此时我站在谢归雪的房中,
指尖拂过案头,已沾上细密的灰尘。窗外桃花纷飞,屋内却冷清得可怕。
案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中人执剑而立,眉目清冷如霜。那是我教他剑诀时的模样,
连衣袂翻飞的弧度都分毫不差。画旁散落着数十张画稿,墨迹已旧。
“师尊……”画中人的唇边似乎还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像他每次偷看我被发现时的神情。我颤抖着翻开下一张,是我在照月台上练剑的背影。
那时我正为沈照野疏通灵脉,全然不知身后有人执笔作画。作画人的笔触温柔得近乎虔诚,
连我发间那支玉簪的纹路都细细描摹。窗外穿来沈照野练剑时的铮铮剑鸣。
我望着他颈间金光流转的麒麟珏,忽然记起谢归雪腕间那道陈年剑伤。案头还有一叠画稿,
画中人或执剑,或抚琴,或倚窗而立。每一笔都倾注着作画人难以言说的情愫,
连我鬓边一缕碎发的弧度都记得清清楚楚。“师尊……”画中人的目光温柔而克制,
就像他每次为我斟茶时的神情。那时我总嫌他太过拘谨,如今才明白,
那克制背后藏着怎样的汹涌。我翻开最后一幅画,画中人立在桃花树下,
手中握着一块桂花糕。那是重生那日,我随手放在他案头的。画中人眉眼含笑,
连指尖沾着的糕屑都细细描摹。我望着案头那叠画稿,忽然记起谢归雪坠崖时的眼神。
那时他望着我护在沈照野身前的手,
眼底泛起血色:“师尊……”“是为师错了……”我攥紧画稿。我竟从未认真看过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低垂的眸子里,藏着怎样的情愫?6.这日,山门外突然传来震天巨响,
魔气如墨染透半边天。我冲出大殿时,只见护山大阵已被撕开一道裂口,无数魔修蜂拥而入。
“昭明长老!”执事弟子跌跌撞撞跑来,“魔尊亲率大军……”话音未落,
一道黑影已掠至眼前。魔尊手中魔剑直取我咽喉。我挥剑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