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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陨星崖。万籁俱寂,唯有罡风如刀,刮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嘶鸣。我,凌霄,

玄天宗首席弟子,此刻正盘膝坐于崖顶孤石之上。周身剑气缭绕,如实质般切割着空气。

心神沉入体内,试图捕捉那玄之又玄的“剑心无垢”之境。只差一步,

便可窥得无上剑道门径。道心澄澈,不容外物。这是我苦修百年的信念。然而。

一股熟悉的、带着几分慵懒与魅惑的气息,如同滴入净水的墨痕,

毫无征兆地侵入了我剑气笼罩的领域。来了。又是她。心,猛地一沉。磐石般的道心,

泛起细微涟漪。“小道士……”声音酥媚入骨,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这孤寂崖顶格外清晰。“第十次冲关了呢……这次,不怕再走火入魔么?”我骤然睁眼。

眸中剑意迸射,如寒星炸裂,直直刺向声音来源。崖边月光下,一道窈窕身影倚石而立。

红衣似火,墨发如瀑,肌肤在清冷月华下白得近乎透明。

正是那阴魂不散的魔教妖女——云芷!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却也……危险至极。“妖女!”我声音冷冽,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阴魂不散!”脑海中,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第一世,雪山之巅,她笑语嫣然,

我却一剑洞穿她的心脉。第三世,古墓深处,她伸手欲夺我剑谱,

反被我的护体剑气震碎经脉。第七世,东海秘境,她布下幻阵阻我,

最终被我斩于惊涛骇浪之中。……九世!整整九世!每一次在我冲击更高境界的关键时刻,

她都会出现,用各种方式“阻我道途”。而每一次,我都以“除魔卫道”之名,

亲手将她“斩灭”。她的存在,仿佛就是我修行路上注定要斩除的最后一重心魔!“这次,

定要让你形神俱灭,永绝后患!”我寒声道,诛魔剑已然在手。剑身嗡鸣,清光大盛,

映照出我冰冷决绝的面容。云芷却似毫不在意。她甚至向前走了几步,

赤足踩在冰冷的岩石上,无声无息。“呵……”她轻笑,

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我的丹田气海,“你的‘太初剑诀’……练到第九重巅峰了吧?

真气行至‘归墟’、‘紫宫’二穴时,是否已有滞涩之感?”我瞳孔骤缩!

她怎会知我玄天宗不传之秘的运功路线?!甚至……点出了我近来确实隐隐察觉,

却尚未找到根源的一处细微不畅?不可能!定是巧合,或是她魔教窥探的伎俩!“胡言乱语,

乱我道心!”我厉喝,不欲再听她蛊惑。剑尖抬起,凌厉剑势锁定她周身气机。这一次,

她与往常不同。她没有狡黠闪躲,没有施展诡异魔功。她就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我。

眼底深处,那惯有的戏谑与魅惑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与哀伤。

在我剑锋即将及体的瞬间,她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凌霄……”她的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砸在我心口。“你的道……又错了。”“噗——”剑锋刺入血肉的声音,

沉闷而清晰。她没有抵挡。诛魔剑的剑气轻易撕裂了她的红衣,没入左肩之下。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如火的衣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身体晃了晃,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嘴角溢出一缕鲜红,她看着我,竟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

却又带着某种释然意味的笑容。“真好……”她又咳出一口血,气息迅速萎靡下去,

眼神开始涣散。“这一剑……终于不用我再……替你斩了……”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

向后倒去。我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她下坠的身躯。入手处,一片冰凉。她的重量轻得惊人,

仿佛随时会化作青烟消散。她的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道错了”?“替我斩”?

什么意思?!还有她刚才点出的功法滞涩之处……我猛地内视丹田,

催动真气运行至“归墟”、“紫宫”二穴。果然!一丝极其细微、平日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纹,

正在那无形的道痕之上悄然蔓延!若非她刻意点醒,我根本发现不了!

而若是在冲关关键时刻,这道痕彻底裂开……后果不堪设想!绝非简单的走火入魔,

而是……道基尽毁,神魂俱灭!我抱着气息奄奄的云芷,站在原地。崖顶罡风依旧,

却吹不散我心中的惊涛骇浪。九世轮回,九次“阻道”,

九场“斩杀”……难道……难道……一个荒谬却令人心惊胆战的猜想,

如同毒蛇般钻入我的思绪。我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苍白而安静的容颜,第一次发现,

她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沾染着未干的泪痕。我一直视她为心魔。可若她……不是呢?

2云芷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随时会被崖顶的罡风吹走。这是我第一次,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没有剑拔弩张,没有生死相搏。只有她微弱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

带来一阵冰凉的痒。诛魔剑还握在手中。剑尖,残留着她的血。刺目的红。

“道错了……替你斩……”她的话语,在我脑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

扎进我最坚固的道心。走!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我猛地弯腰,将她横抱而起。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胸前,红衣被血浸透,黏稠,温热。与我身体的冰冷,形成残酷的对比。

不能再待在这陨星崖。宗门的人随时会来。若被他们看到我抱着魔教妖女……后果不堪设想。

我运转残存灵力,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离宗门核心区域的一处废弃洞府掠去。

那是我早年历练时偶然发现的隐秘所在。洞府幽深,潮湿。只有几缕月光从石缝渗入,

照亮尘埃。我将她小心地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上。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僵硬。该怎么办?

我修行百年,剑下亡魂无数。却从未……救过人。更别说,是一个我立誓要斩杀的“妖女”。

她的脸色白得透明。气息微弱得像要断开。我不能让她死。这个念头冒出来,

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因为她可能知道“道反”的真相?

因为她是解开我九世谜团的关键?或许吧。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盘膝坐在她身旁,

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精纯的玄天灵力,泛着淡金光芒。点向她眉心,

试图渡入灵力,护住她心脉。然而——我的灵力刚触碰到她的皮肤,

竟被一股阴寒死气猛地弹开!嗤!指尖传来灼痛感。我震惊地看着她。那死气,

并非来自我的诛魔剑气,而是……从她身体内部弥漫出来的!浓郁,腐朽,

带着岁月沉淀的绝望。这绝不仅仅是新伤!一个身受重伤、灵力溃散的人,

体内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死气?这更像是……某种古老诅咒的反噬,

或是生命力被极度透支后的枯竭!我再次尝试。这次更加小心,将灵力降至最柔和的状态,

缓缓探入。她的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气海,千疮百孔,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的废墟。这伤势,

远比我想象的更重。诛魔剑的剑气只是诱因,真正摧毁她的,是那股从内部爆发的死气!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躲开。她之前九世,身法诡异莫测,总能与我周旋。为何这一世,

她选择不闪不避,硬接我这一剑?我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影。

毫无生气。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前九世,她死在我剑下的画面。雪山之巅,她坠崖时,

回眸一眼,是恨吗?还是……别的?古墓深处,她气息断绝前,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东海浪涛中,她沉没时,手是否曾向我伸出?以往,我认为那是绝望的挣扎。此刻,

却品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心,乱了。道心之上,裂痕仿佛又加深了一分。不是因为功法,

而是因为……她。我必须知道真相。我取出随身携带的最好的疗伤丹药——玄元再生丹。

宗门至宝,仅有三粒。我毫不犹豫,捏开她的嘴,将一粒丹药送入她口中,以灵力助其化开。

药力散开,她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但那股死气,依旧盘踞在丹田深处,

顽固不化。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守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洞内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

和我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她在昏迷中,极不安稳。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

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忽然,她呓语起来。声音模糊,断断续续。

冥……涧……”“快……快来不及了……”“第十次……道反……要……来了……”幽冥涧!

我瞳孔一缩!那是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一处极凶之地,位于极北苦寒之域。终年弥漫幽冥死气,

侵蚀万物生灵,是修士禁区。她为何会提到那里?还有,“第十次道反要来了”?

她果然知道!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俯下身,靠近她,想听得更清楚。

“凌霄……”她忽然叫了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带着哭腔。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没入鬓角。“逃……快逃……”“别再……修炼……那功法……”轰!如同惊雷炸响!

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让我逃?别再修炼太初剑诀?

难道……她一次次“阻道”,真的不是为了害我,

而是……为了阻止我修炼这最终会引来“道反”的功法?这个想法太疯狂!太打败!

若真如此,那我这九世……我对她做的这一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比陨星崖的罡风,更刺骨。我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仍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那脆弱的样子,

与我记忆中那个狡黠妩媚、总与我作对的妖女,判若两人。我伸出手,

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时,猛地顿住。我……不敢。我收回手,

握成拳,指节泛白。内心,一片混乱。必须去幽冥涧!那里,一定有线索!

一定有她不惜付出生命代价也要隐藏,或者说,也要守护的秘密!我站起身,

最后看了她一眼。必须尽快行动。在她醒来之前,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我布下几道简单的隐匿和防护禁制,将洞府入口封住。转身,化作剑光,朝着北方,

疾驰而去。身后,是昏迷的她,和一个即将被彻底打败的真相。3北风如刀,割裂苍穹。

越往北,天地越发荒芜。绿色褪尽,只剩下灰黑的山岩与终年不化的积雪。空气稀薄,

灵气枯竭,反而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幽冥涧。还未靠近,

那股浓郁的幽冥死气已如实质般扑面而来。冰冷,腐朽,带着侵蚀神魂的恶意。

我运转玄天功法,护体金光闪烁,将死气隔绝在外。但即便如此,

灵力消耗的速度也远超平常。这里果然是生灵禁区。涧口如同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

深不见底。黑灰色的雾气从中翻涌而出,隐约能听到其中传来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呜咽声。

没有犹豫。我化作一道流光,投身而入。下降。不断下降。光线迅速消失,

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唯有护体金光映照出方寸之地。脚下是嶙峋怪石,布满***的苔藓。

岩壁上,凝结着诡异的黑色冰晶。死气越来越浓。护体金光被挤压得明灭不定,

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经脉传来隐隐刺痛,那是死气侵蚀的征兆。我必须加快速度。

云芷呓语中的“幽冥涧”,到底藏着什么?根据那残破祭坛遗迹的方位指引,

我朝着涧底最深处潜行。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探查周围数丈范围。终于,

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涧底。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央,

赫然矗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古老祭坛!祭坛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成,

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石头上雕刻着早已模糊的符文,散发出苍凉古老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中央的地面,有一片焦黑的痕迹,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灼烧过。

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云芷同源的能量波动!虽然几乎被死气掩盖,但我绝不会认错!

就是这里!我快步上前,手指拂过那些冰冷的符文。触感粗糙,

却隐隐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余韵。一种逆天的禁忌秘术!

以生命和灵魂为代价,强行干预天道轮回的秘法!痕迹很旧。非常旧。跨越了漫长的岁月。

但仔细感知,却能发现,类似的秘术能量残留,在这里叠加了……九次!九次?!

对应我的九世轮回?!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彻底缠住了我的心脏!

难道云芷每一世“死”后,她的残魂都会来到这里,施展这种禁忌秘术,

只为送我入轮回重修?!为什么?!她图什么?!我心神巨震,下意识地伸手,

想要触摸祭坛中心那片最深的焦黑痕迹。那里残留的能量最为浓郁。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焦痕的瞬间——嗡!祭坛猛地一震!残留的古老禁制被触发!

数道漆黑的、由纯粹死气凝聚而成的锁链,如同毒蛇般从祭坛四周猛地射出,

直刺我的周身要害!速度太快!距离太近!“不好!”我暴喝一声,诛魔剑瞬间出鞘,

剑光暴涨,斩向那些死气锁链!锵!锵!锵!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死气锁链坚硬无比,

更可怕的是,它们蕴含的幽冥死气顺着剑身疯狂侵蚀而来!我手臂剧震,护体金光剧烈闪烁,

几乎溃散!同时,因为心神震动和全力运功,

我体内那道被云芷点出的、原本就有些不稳的道痕,受到外界死气的强烈引动,

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噗!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紊乱!道痕上的裂纹,

肉眼可见地蔓延了一丝!内外夹攻!险象环生!死气锁链再次袭来,角度刁钻,

封死了我所有退路!道痕剧痛让我几乎握不住剑!眼看就要被锁链洞穿!千钧一发之际!

嗡——!又是一声震鸣!但这次,并非来自祭坛禁制!而是来自我的识海深处!

一段被尘封的、属于第一世的、极其模糊的记忆碎片,仿佛被这生死危机和同源死气引动,

猛地冲破了某种枷锁,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并非雪山之巅。而是一处幽静的山谷,

溪水潺潺。年轻的“我”正在练剑,剑气纵横,但眉宇间隐隐有黑气缭绕。

她不是魅惑的妖女打扮,而是穿着一身素白衣裙,脸色焦急,眼中含泪。“凌霄!停下!

你的功法有问题!再练下去会道基尽毁!”当时的“我”眼神狂乱,根本听不进劝告,

反而斥责她:“妖女!休要扰我道心!”眼见“我”气息越来越狂暴,即将失控。

云芷泪流满面,眼神却陡然变得决绝!

她手中出现一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短剑(与幽冥涧死气同源!),不是刺向我,

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猛地刺入了“我”的丹田气海!并非剧痛,

而是一种狂暴力量被强行中断、道途瞬间崩塌的虚无感。然后意识陷入黑暗。

她抱着“我”倒下的身体,泣不成声,

才能中断‘道反’……送你入轮回……等我……下一世再救你……”记忆碎片到此戛然而止。

但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在祭坛之上,连袭来的死气锁链都忘了抵挡!不是她阻我道途!

是她救了我!在第一世,在我功法出问题、即将“道反”自毁时,是她,

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强行斩断我的道途,送我入轮回!为我争取重来的机会!

那后来的八世……难道……轰隆!死气锁链已到眼前!死亡的危机将我从震撼中拉回!

“啊——!”我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悔恨和愤怒的咆哮!诛魔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玄门正宗的金光,而是夹杂着一丝血红与漆黑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剑芒!唰!一剑!

仅仅一剑!所有死气锁链应声而碎!化为虚无!祭坛禁制,破!我单膝跪地,

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不是因为脱力,而是因为那颗被真相碾得粉碎的心。我抬起头,

看向祭坛中心那片焦黑。眼神,再无半分疑惑,只剩下滔天的悔恨与刺骨的疼痛。

云芷……九世……你究竟……为我承受了多少?4死寂。幽冥涧底,祭坛之上,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护体金光早已黯淡,幽冥死气如跗骨之蛆,丝丝缕缕侵蚀着我的经脉,

带来刺骨的冰寒。但我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

都被脑海中那段爆炸的记忆碎片占据。云芷泪流满面的脸。

那柄刺入我丹田的、带着幽冥气息的短剑。她决绝的眼神,

和那句“送你入轮回……下一世再救你……”不是阻道。是救赎。那其他八世呢?

我猛地站起身,不顾经脉刺痛,疯狂地回溯那些被我定义为“斩杀心魔”的记忆画面。

像疯了一样,在每一个细节里寻找蛛丝马迹。第二世,荒漠古堡。她化身邪教圣女,

以幻术困我。当时我只觉其恶毒,必杀之而后快。现在回想,那幻术的核心,并非杀招,

而是不断模拟我功法运行至关键处突然崩溃、道基尽毁的场景!她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我!

而我,一剑破开幻境,将她钉死在祭坛上!她临死前,眼底是否是……解脱?第五世,

海外仙岛。她盗取岛中圣物,引我追杀。那圣物……我记得宗门典籍记载,

有镇压心魔、稳固道基之效!她是不是想用它来帮我压制“道反”?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

以“惩奸除恶”之名,将她打入万丈海渊!她坠落时,伸出的手,是想抓住什么?

还是……想拉住即将坠落的我?第八世,凡间王朝。她蛊惑君王,祸乱朝纲。

可那君王修炼的,正是与我玄天功法相冲的魔功!她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我中断闭关,

离开那个加速“道反”的修炼环境?而我,以“肃清人间”为名,率军踏破皇城,

亲手将剑锋送入她的心脏!她倒在龙椅上,看着我,嘴角似乎有一抹……凄凉的嘲笑?

她在嘲笑我的愚蠢?!一帧帧,一幕幕。曾经坚信不疑的“除魔卫道”,此刻看来,

处处透着精心策划的痕迹!每一次“阻道”,时机都精准得可怕!每一次“死亡”,

都像一场为我上演的、代价惨重的戏!九世轮回。九次“斩杀”。九场……她以生命为代价,

为我争取来的……重生机会!而我……我都做了什么?!“噗——!”气血翻涌,郁结于心,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猩红洒在祭坛焦黑的痕迹上,刺眼夺目。恨了九世。怨了九世。

将她视为必须铲除的业障。却原来,我恨的,是那个一次次将我从毁灭边缘拉回的恩人!

我怨的,是那个为我承受了九世轮回反噬的痴人!道心?我的道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建立在误解和杀戮之上的道,算什么正道?!追求极致力量,却连身边人的真心都看不清,

算什么得道?!体内那道裂痕,因情绪剧烈波动而隐隐作痛。但此刻,肉身的痛苦,

远不及灵魂被撕裂的万分之一!云芷……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猛地想起她气息奄奄的样子,

想起她体内那股浓郁的、仿佛积累了九世的死气反噬!那是不是每次施展这逆天秘术的代价?

!我必须回去!立刻!马上!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不顾伤势,催动残余灵力,

化作一道流光,疯狂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幽冥死气的侵蚀?无所谓!经脉的刺痛?不在乎!

我只想快点见到她!确认她还活着!我要问清楚!我要亲口听她说!冲出幽冥涧,穿越荒原,

掠过山川。速度提升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本命元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终于,那处废弃洞府出现在眼前。禁制完好。我心头一紧,猛地冲入洞内。青石上空空如也!

只有她之前躺过的地方,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和……一丝微弱的、属于她的气息。她走了。

在我去幽冥涧的时候,她醒了,离开了。心,瞬间沉到谷底。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她伤得那么重,能去哪里?会不会……目光扫过,落在青石一角。那里,

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简。留影玉简!我颤抖着伸出手,拿起玉简。灵力注入。

嗡——玉简投射出微弱的光晕,凝聚成云芷虚幻的身影。她比昏迷时更加憔悴,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影淡薄得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释然。“凌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虚弱的沙哑,

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若你看到此简,说明你已触碰到部分真相……你去了幽冥涧,对吗?

”她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别查了。知道越多,

对你道心损伤越大。这是我的劫,也是你的命。我们……注定如此。”她的影像晃动了一下,

似乎连维持这留影都极为吃力。“第十次‘道反’……快要压不住了。这一次,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我……可能帮不了你了。”她说到这里,

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痛楚和不舍,但很快被她压下。“离开玄天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散去功力,做个凡人吧。或许……还能平安度过此生。”她看着我(尽管只是影像),

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极淡、极温柔的笑意,却比哭更让人心疼。“忘了我,忘了这一切。

好好……活下去。”光影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消散。玉简在我手中,化为齑粉。洞府内,

再次只剩下我一人。死一般的寂静。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

“我的劫?”“你的命?”“注定如此?”“散去功力……做个凡人?

”“忘了我……活下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切割。不!

凭什么注定如此?!凭什么要她为我承受九世之苦?!凭什么我要像个懦夫一样散去功力,

苟且偷生?!我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却燃烧起从未有过的火焰。

不再是追求虚无缥缈的剑道极致。而是……守护。守护那个为我付出了九世的她。道心碎了,

又如何?那就重塑一颗!一颗能看清真心、懂得守护的道心!云芷,无论你在哪里,

无论要面对什么。这一世,换我来找你。换我来……守护你!

5玉简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像燃尽的香灰,带着决绝的余温。洞府内空荡、冰冷。

残留着她的气息,却抓不住实体。走了。她又走了。这一次,不是死别,是生离。

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嘱托,将我推开。“忘了我……活下去?”我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不!绝不可能!我冲出洞府,

神识如同汹涌的潮水,不顾一切地向四面八方铺开。灵力疯狂燃烧,感知的范围急剧扩大。

山川、河流、密林……每一寸土地都不放过!消耗巨大,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我不管。

一定要找到她!她伤得那么重,能去哪里?会不会倒在某个无人角落,

像前九世那样……恐惧攫住了我的喉咙,让我窒息。找到了!

一股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的气息,在西南方向百里外的一片迷雾沼泽边缘一闪而逝!

是她的气息!虽然淡薄得几乎消散,但我绝不会认错!唰!身化剑光,撕裂空气,

以最快的速度疾驰而去!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拖曳出刺耳的音爆声。百里距离,转瞬即至。

那是一片终年弥漫着毒瘴的沼泽,泥泞不堪,枯木歪斜,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她的气息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却依旧飘忽不定,似乎在刻意隐藏,不断移动。“云芷!

”我站在沼泽边缘,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回应我的,

只有瘴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和泥沼冒泡的咕嘟声。她不肯见我。我冲进沼泽,

神识锁定那道气息,紧追不舍。毒瘴侵蚀着护体灵光,发出“滋滋”的声响。

泥泞拖拽着脚步,但我速度不减。她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像一场无声的追逐。

她利用沼泽复杂的地形和天然的瘴气屏障,身影如同鬼魅,若隐若现。我几次几乎要追上,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飘飞的衣角,她却总能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方式,瞬间拉开距离。

她在躲我。用尽全力地躲我。为什么?就因为那玉简里的嘱托?就因为觉得“注定如此”?

我心如刀绞,怒火与心疼交织。不能再这样下去!她的伤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沼泽深处,一股凶戾的气息猛然爆发!

一头潜伏在泥潭深处的元婴期妖兽——腐骨毒鳄,被我们的追逐惊动,张开腥臭巨口,

裹挟着剧毒泥浪,朝我扑来!时机刁钻,正是我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妖兽实力不俗,

若在平时,我翻手可灭。但此刻我心神激荡,灵力消耗巨大,道痕隐患又在隐隐作痛,

仓促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诛魔剑斩出,剑光与毒浪碰撞,发出剧烈轰鸣。

我被震得气血翻涌,后退数步,护体灵光一阵剧烈闪烁。就在毒鳄再次扑来,

利爪即将拍中我面门的瞬间!一道黯淡却凌厉无比的红芒,如同燃烧的流星,

自侧后方无声无息地激射而来!噗嗤!红芒精准地没入毒鳄相对脆弱的眼部,直贯脑髓!

“嗷——!”毒鳄发出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在泥沼中疯狂翻滚,激起漫天污浊,

最终缓缓沉了下去,气息断绝。我猛地转头。不远处,一棵枯死的巨树树梢上,

云芷单薄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缓缓滑落。她半跪在泥泞中,单手撑地,剧烈地咳嗽着,

每一声咳嗽都仿佛要撕裂肺腑。鲜血从她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了身下的污泥。刚才那一击,

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我瞬间冲到她的面前。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如鬼,

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无奈,还有一丝……被我撞破的慌乱。她想后退,

却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我蹲下身,抓住她冰冷刺骨的手腕,

声音颤抖,“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出手?!

你知不知道你……”我想说“你知不知道你会死”,但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她看着我,

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哀凉。“我说了……别再来找我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存在,只会加速你的‘道反’……离开我,散去功力,

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机会!”我低吼出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没有你,

我早就死了九次了!活下去?像个废物一样苟延残喘?!那不是我凌霄要的活法!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感受着她脉搏的微弱,心如刀割。“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你?

怎么样才能打破这该死的宿命?!”她怔怔地看着我,

看着我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楚、愤怒和……她从未见过的、炽热的决心。冰封的眼眸,

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但随即,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气息愈发萎靡。

她用力想抽回手,却徒劳无功。“没用的……”她闭上眼,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入我的本源……第十次爆发在即……我……我撑不住了……凌霄……放手吧……”“我不放!

”我将她冰冷的手紧紧贴在我心口,那里,因为情绪激动,道痕的裂纹隐隐作痛,

但我毫不在乎。“以前是你替我斩道,护我轮回。这一次,换我來!”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你的劫,我來扛。你的命,我來守。若***你,我便逆了这天!

”话音落下,沼泽上空,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声滚动。仿佛我的誓言,

触动了某种冥冥中的禁忌。云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最终,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涩的弧度,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我将她打横抱起,

感受着她轻如羽毛的重量,和她体内那团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蚕食她生机的死气。前路艰难,

十死无生。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6乌云压顶,雷声隐隐。

沼泽的腐臭气息被凛冽的杀意冲散。我抱着昏迷的云芷,缓缓转身。洞府入口处,人影幢幢。

为首一人,白发苍颜,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玄天宗戒律堂大长老!他身后,

跟着数十名内门弟子,个个手持法器,灵光吞吐,杀气腾腾。“凌霄!”大长老声如寒铁,

目光扫过我怀中的云芷,更是冰冷刺骨,“你身为宗门首席,竟与魔教妖女纠缠不清!

还敢将她带回宗门禁地!你可知罪?!”众弟子目光复杂,震惊、鄙夷、难以置信。

他们心中的大师兄,此刻却抱着宗门死敌。我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云芷的气息,终究是引来了宗门注意。“大长老,”我深吸一口气,将云芷护得更紧,

“事情并非你所见。云芷她……”“住口!”大长老厉声打断,“妖女诡计多端,

最擅蛊惑人心!凌霄,你已被她迷惑,道心蒙尘!立刻放下妖女,随我回戒律堂受审!

”他一步踏出,化神期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空气凝固,泥沼翻腾。我闷哼一声,

体内道痕剧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身形挺直,寸步不让。“她为我玄天宗,付出良多!

更是救我性命之人!”我试图解释,声音沙哑却坚定。“荒谬!”大长老怒极反笑,

“妖女救我正道弟子?凌霄,你入魔已深!众弟子听令!结阵!拿下凌霄,格杀妖女!

”“遵命!”数十名弟子齐声应和,瞬间散开,灵光交织,结成玄天宗镇魔大阵!剑气森然,

将我二人团团围住!杀机凛冽!怀中的云芷似乎被这杀气惊动,睫毛微颤,悠悠转醒。

看到眼前阵仗,她脸色更白,挣扎着想推开我。

“凌霄……放下我……快走……”她气若游丝。我手臂收紧,将她牢牢箍在怀中。“别动。

”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突然——“报——!

”一声凄厉的长啸由远及近!一名浑身浴血、道袍破碎的巡山弟子踉跄冲来,扑倒在地!

“大长老!不好了!山门……山门被破了!”“什么?!”大长老脸色骤变!

“是……是太古妖族!数位妖王率领大军突袭!护山大阵……已破!前线弟子……死伤惨重!

”报信弟子说完,便昏死过去。全场死寂!太古妖族!修真界宿敌!实力强横,嗜血残忍!

此次来袭,竟是毫无征兆!宗门存亡,危在旦夕!大长老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我一眼,

又看向山门方向,显然陷入两难。“大长老!”我急声道,“宗门危难,当以御敌为先!

我与云芷之事,容后再说!我愿戴罪立功,前往前线!”大长老眼神闪烁,最终咬牙:“好!

凌霄,你若能击退妖族,或可戴罪立功!但这妖女……”他话音未落,

云芷却猛地自我怀中抬起头!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我的手臂,踉跄落地,挡在我身前。

虽然摇摇欲坠,眼神却异常清明决绝!“玄天宗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她看向大长老,

声音虽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让我去!我的‘九幽噬魂咒’,

或可……克制妖族大军!”“不可!”我大惊,抓住她的手腕,“你伤势太重!动用禁术,

你会……”她会死!这句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云芷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决绝,有不舍,有释然,最终化为一片温柔的平静。“凌霄,”她轻轻挣开我的手,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一次……换我护你一次。”说完,她不等任何人反应,

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红光,竟直接燃烧起所剩无几的本源神魂,朝着山门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之快,远***重伤之躯所能及!“云芷!”我目眦欲裂,疯狂追去!大长老愣了一下,

一跺脚:“跟上!御敌要紧!”山门处,已成修罗场。妖气冲天,喊杀震地!

无数妖族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残存的防线。玄天宗弟子结成剑阵,苦苦支撑,不断有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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