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得很稳。
我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着眼,没接林清的话。
不干净?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所谓的不干净,十有***是人心出了问题,或者是环境出了问题。
人心乱了,做事就容易出错。环境不对,气场就乱,人待在里面,精气神自然会受影响。
这就是风水。
风水不是鬼神,是环境,是气场,是能量。
我爷爷说过,峦山派看风水,看的是山川河流,看的是房子朝向,看的是物件摆放。看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那些装神弄鬼的,都是下九流的玩意儿。
“程先生?”林清见我半天不说话,又叫了一声。
“嗯。”我应了一声。
“你不问问具体情况?”她似乎有些意外。
“到了地方,我用眼睛看,比用耳朵听要准。”我说。
林清被我噎了一下,没再说话。车里的气氛又安静下来。
我能感觉到她还在打量我。
怀疑,审视,还有一丝藏不住的轻蔑。
也难怪。
我太年轻了。二十出头,看着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行当,讲究的是年纪和资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她大概是把我当成那种读了几本周易,就敢出来蒙事儿的江湖骗子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估计她们也不会找到天桥底下来。
车子一路开到了郊区的影视城。
这里我熟,以前跟爷爷来过。他说,影视城这种地方,人员混杂,气场最是驳乱。今天搭个宫殿,明天拆了盖个民房,风水格局一天三变,是最不稳定的地方。
在这里出事,太正常了。
车子在一栋巨大的摄影棚外停下。
棚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脸上都带着点惶恐和不安。
林清带着我下车。
我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穿着马甲,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看样子是导演。
“林经纪,这位就是你请来的……大师?”导演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三秒,眼里的失望不加掩饰。
太年轻了。
这四个字几乎写在了他脸上。
“王导,这位是程先生。”林清介绍道,语气也有些不自然,“程先生在风水堪舆上,很有造诣。”
王导勉强挤出个笑,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程先生,里面请吧。”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摄影棚里走。
一进棚,一股混合着油漆、灰尘和香烛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棚顶很高,到处都挂着灯和各种设备,地上铺着轨道,角落里堆着各种道具。看得出来,剧组在角落里烧过香,拜过四方,地上还有些纸钱的灰烬。
没什么用。
求神拜佛,求的是心安。可问题要是出在环境上,你把天上的神仙都请下来,该出事还是得出事。
棚里的人更多,工作人员、演员,都停了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一个穿着古装戏服,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几个助理围着她,一个给她扇风,一个给她递水。
她就是乔雨薇。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即便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身上的那股子星味儿也藏不住。
她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带着好奇和一丝探究。
我没理会这些目光。
我从挎包里,拿出了我的吃饭家伙。
一块巴掌大小的木质罗盘。
这罗盘看着很旧,边角都磨得圆润了,漆色也有些脱落,像是地摊上十块钱淘来的假古董。
这是我程家的传家宝,天机罗盘。
爷爷说,这罗盘传了多少代,没人说得清。它不是凡物,能辨气。
生气,煞气,在它眼里,一清二楚。
我把罗盘托在掌心,食指轻轻在盘面上一拨。
罗盘的指针没有像往常一样平稳地转动,而是开始不规则地轻微震颤起来,发出一阵细微的“嗡嗡”声。
有东西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开启了罗盘的另一个功能。
望气。
一瞬间,我眼里的世界变了颜色。
人身上,有淡淡的白色气息,那是人气。设备上,是金属的冷光。
但整个摄影棚里,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
这黑气不重,但很杂乱,像是一团搅浑的墨汁,丝丝缕缕,缠绕在每一件物品,每一个人身上。
这就是煞气。
怪不得人会心浮气躁,接连出事。
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不出事才怪。
我的目光开始在棚里巡视,寻找这股煞气的源头。
它一定来自某个具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