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扔下那句话,拉着我的手腕就走,把我带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他手掌宽大,干燥又温暖,充满了力量,和沈涛那种软绵绵的触感完全不同。
我被他拉着,机械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他为什么会帮我?还给了我五百块钱?
上辈子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在报纸上见过他的英雄事迹。
直到走到一处僻静的拐角,他才松开我,转过身来。
“刚才谢谢你。”我低着头,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这钱我不能要,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陆远没有接,只是看着我,目光深邃,“不用还。”
“为什么?”我不解地抬头。
“我需要一个妻子。”他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需要摆脱他们。我们结婚,这钱就当是彩礼。”
结婚?
我被他这个石破天惊的提议砸得晕头转向。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你……你认识我?”
“江琳,纺织厂一枝花。”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失败了,“大院里没人不认识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陆远,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分到运输队。单位分房,结婚的优先。”
原来如此。
这是一场交易。
他需要一个妻子来分房子,我需要一个丈夫来堵住悠悠众口,彻底和沈家划清界限。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上辈子我为情所困,活得像个怨妇。这辈子,我只想搞钱,过好自己的日子。至于男人,有没有都无所谓。但如果有个男人能帮我解决眼前的麻烦,还能提供一个稳定的住所,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这个人是陆远。
一个品行端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嫁给他,总比守着沈涛那个窝囊废强一万倍。
我的心跳得飞快,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因为一个疯狂的念头。
“好,”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我嫁给你。但是,我也不是白要你的钱。这五百块钱,算我借你的,一年之内,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陆远似乎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哦?你拿什么还?”
“用这个。”我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一点钱,攥在手心,“八十年代,遍地是黄金。只要有本钱,一年之内,我还你一个金库。”
我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自信。
因为我知道,未来十年,什么东西会火,什么生意能赚钱。
卖的确良的衬衫,倒腾电子表,开录像厅,哪一样不能发家致富?
陆远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我们俩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媒人,没有繁琐的礼节,简单得像一场生意谈判。
谈妥之后,我拿着那五百块钱,心里有了底气。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场。
现在是八二年夏天,天气炎热,但有一种东西比天气更火热,那就是——的确良碎花连衣裙。
上辈子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夏天,一部从港城传过来的电影火遍大江南北,女主角身上那条飘逸的碎花裙,成了所有女青年梦寐以求的时尚单品。
一时间,各大商场的碎花布料被抢购一空,价格翻了好几倍。
而现在,距离那部电影上映,还有半个月。
我走到布料柜台,看着那些还无人问津的碎花的确良,深吸了一口气。
“同志,这些碎花布料,我全要了。”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小姑娘,你确定?这些布料可不好卖,颜色太花了,不正经。”
“我确定。”我拿出两百块钱拍在柜台上,“麻烦您,帮我把所有颜色的碎花布都包起来。”
我不仅买了布料,还去服装区,把所有成品的碎花连衣裙也买了下来。
花光了身上大部分的钱,我雇了一辆三轮车,把满满两大包的布料和衣服拉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我妈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看到我,她立刻冲了上来,“琳琳,你跑哪去了!沈家那老婆子到处说你卷了他们五百块钱跟野男人跑了!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