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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把最后通牒摆在桌上时,那表情像是要把我押赴刑场。

“宋佳禾,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去。”她点了点那张印着男方资料的纸,“陆先生,三十岁,海归,工作稳定,人品相貌都是百里挑一。你要是再敢给我搞砸,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捏着咖啡杯,看着资料上那张帅得有点失真的证件照,心里冷笑。

工作稳定?写字楼里的高级社畜罢了。

还不是家里安排的包办婚姻,目的就是为了我们宋家那点快要断裂的资金链。

“知道了。”我嘴上应得乖巧,心里已经盘算起一百种搞黄这场相亲的方法。

闺蜜林思思给我出的主意最毒:“佳禾,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精英男,最好的办法就是挑战他的审美极限。让他看你一眼,就想把隔夜饭吐出来,这事儿不就成了?”

我觉得这主意,简直是天才之作。

相亲那天,我提前三个小时开始“创作”。

我先给自己画了个中毒般的姨妈色口红,还故意涂出了边界。左边眉毛是翠绿的,右边是死亡芭比粉的。眼影我用了最大胆的撞色,一边是忧郁的蓝色,一边是热情的***,活像个鹦鹉成了精。

最后,我从衣柜最深处,翻出那件我大学时买的,印着巨大绿色史莱姆的荧光黄卫衣,配上一条同样炸眼的紫色运动裤。

镜子里的我,丑得惊天动地,丑得独一无二。

我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拎着我的编织袋,雄赳气昂地走向战场——全城最贵的那家法式餐厅。

我到的时候,那个叫陆谨言的男人已经到了。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没打领带,袖口随意地挽着。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比照片上更好看,五官深邃,气质干净得像山顶的雪。

周围好几桌的女士,都在偷偷看他。

我深吸一口气,踩着我的洞洞鞋,“啪嗒啪嗒”地走了过去,故意把编织袋往旁边的空位上一扔,发出“咣当”一声。

“你就是陆谨言?”我翘着二郎腿,用我翠绿色的眉毛对着他,开口就是大碴子味儿。

他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

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但他接下来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嫌恶或不耐烦,那丝错愕很快就变成了一种……饶有兴致的探究。他甚至还对我笑了笑,那笑容,该死的有魅力。

“宋小姐,你好。”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你比照片上,更特别。”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这都没吓跑?难道这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别叫我小姐,叫我大禾就行。”我豪爽地一挥手,拿起菜单,专挑最贵的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来一份。”

服务员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我以为陆谨言会出言阻止,或者至少皱皱眉。

但他没有。

他只是点了点头,对服务员说:“就按她说的上。”然后看着我,眼神里的笑意更浓了,“大禾,你胃口真好。”

我感觉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行,必须加大剂量。

等菜的时候,我开始不停地抖腿,一边抖,一边从我的编织袋里掏出一包辣条,“刺啦”一声撕开,整个餐厅都弥漫着一股廉价的香精味。

“大哥,来一根不?”我把辣条递到他面前。

周围人的目光,已经快把我凌迟了。

陆谨言看着我递过去的辣条,沉默了两秒。

我以为他要发作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伸出那双骨节分明、堪比手模的手,捏起了一根辣条,放进了嘴里。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很斯文,仿佛在品尝什么顶级美味。

“味道,不错。”他还给了个评价。

我,彻底没招了。

这人,油盐不进啊。

整顿饭,我都在挑战人类的尴尬极限。我说话巨大声,吃饭吧唧嘴,还给他讲了三个荤段子。

他全程,都保持着那种该死的、礼貌的微笑。

最后结账,我看着那张五位数的账单,心想这下总该心疼了吧。

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刷了卡。

走出餐厅,我感觉自己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

“陆先生,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我决定开门见山,直接判他死刑。

“为什么?”他看着我,一脸无辜。

“因为……”我指了指我的脸,又指了指我的衣服,“我不符合你的审美,你也不符合我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审美可以培养,世界可以融合。”他淡淡地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不是,大哥,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行吗?”我快崩溃了。

他忽然笑了。

这次不是那种礼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朗声的笑。他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光,晃得我有点眼晕。

“宋佳禾。”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我们,可以试试。”

说完,他没等我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不是吧?

这都行?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顶着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回到家,我妈正敷着面膜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我,她手里的遥控器“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宋佳禾!你……你这是去参加万圣节派对了吗?”

我懒得理她,直接瘫倒在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怎么样了?陆先生是不是被你吓跑了?”我妈凑过来,一脸紧张。

“没有。”我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我妈的音量瞬间拔高,“他没被你这副鬼样子吓跑?还跟你吃了顿饭?”

“吃了。”我生无可恋地点点头,“他还说,觉得我很有趣,要跟我试试。”

我妈愣住了,随即,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狂喜。

“天呐!我的天呐!”她一把抱住我,“佳禾!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陆先生这品味……真是与众不同!太好了!我们宋家有救了!”

我被她晃得头晕眼花。

有救了?我看我快没救了。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第一时间给林思思打电话。

“思思!你的馊主意,彻底失败了!”我对着电话咆哮。

“什么情况?”

我把今天下午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林思思,沉默了。

良久,她才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说:“佳禾,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陆谨言,他是个瞎子?”

“他要是个瞎子,能精准地捏起我递过去的辣条吗?”

“那……那他就是个变态!”林思思下了结论,“专门喜欢丑女的那种!你千万要离他远点!”

我深以为然。

正常男人,谁能受得了我今天这副尊容?

他肯定有问题。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也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我决定,主动出击。

第二天,我给他发了条信息:“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他几乎是秒回:“有。时间地点,你定。”

我选了全城,最吵,最接地气,也最脏乱差的,夜市大排档。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他今天穿得更简单,一件黑色的T恤,一条休闲裤,混在烟火缭o绕、人声鼎沸的大排档里,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只是他那张脸和那通身的气派,还是让他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陆先生,让你见笑了,我就喜欢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我指了指油腻腻的桌子和塑料凳子。

“挺好。”他坐了下来,还抽了张纸巾,细致地把凳子擦了擦,才示意我坐。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

这家伙的教养,好得有点过分了。

“老板!来两打啤酒!再来一盘炒田螺,一盘小龙虾,一盘烤腰子!”我故意点了些,他这种“精英人士”,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的东西。

啤酒很快就上来了。

我“砰”的一声,用牙起开一瓶,递给他,“喝!”

他看着我,笑了笑,接了过去,也学着我的样子,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有几滴啤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划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该死的,性感。

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菜上来了。

我戴上手套,抓起一只小龙虾,就开始“咔嚓咔嚓”地剥。

“你怎么不吃?”我含糊不清地问他。

他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只田螺,用牙签,灵巧地,把肉挑了出来,放进干净的碟子里。

然后,他戴上手套,开始剥小龙ka。

他的动作,不快,但很优雅,很干净。

不一会儿,一碟子,完整的,***的,龙虾肉,就堆在了我面前。

“吃吧。”他说。

我看着那碟龙虾肉,愣住了。

长这么大,除了我爸,他是第二个,给我剥虾的男人。

我心里,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看***嘛?”他见我发呆,又挑了挑眉,“不是你点的吗?不喜欢?”

“谁……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抓起一块龙虾肉,就塞进了嘴里。

好吃。

好吃得,让我有点心慌。

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

我发现,我所有的“攻击”,在他面前,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总能,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轻易化解。

这让我,很挫败。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

我们俩,并肩走在,喧闹的夜市里。

周围,是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和情侣的嬉笑声。

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却不尴尬。

甚至,还有点……和谐。

这个认知,让我更烦躁了。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撞倒了一个卖气球的老奶奶,气球散了一地。

男人不仅不道歉,还骂骂咧咧的。

“你个老东西!不长眼啊!”

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的,但没人敢上前。

我最看不得这种事,刚想冲上去理论。

一只手,拉住了我。

是陆谨言。

他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冲动。

然后,他走了上去。

他没有,和那个醉汉,大吵大闹。

他只是,走到他面前,平静地,说了几句话。

我离得远,听不清。

我只看到,那个原本还嚣张跋扈的醉汉,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然后,他竟然,“扑通”一声,给老奶奶,跪下了。

一边磕头,一边道歉。

最后,还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钱,塞给了老奶奶。

做完这一切,他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所有人都看傻了。

我也看傻了。

他到底,对那个醉汉,说了什么?

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处理完,走回来,看到我一脸震惊的样子,笑了笑。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拉起我的手,很自然地,就往前走。

他的手,很大,很暖。

我被他拉着,傻乎乎地,跟在后面。

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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