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戒不掉的菌菇汤林小满把第七盒速食菌菇汤扔进购物车时，

超市冷柜的灯光在她眼下的青黑处投***影。购物车轱辘碾过瓷砖地面，发出单调的咕噜声，

和她三天来的心跳频率莫名重合 —— 沉滞，却又带着不合时宜的亢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 “陈柚子” 三个字，林小满盯着速冻饺子的包装纸，

直到铃声自动挂断。半分钟后，微信消息弹进来：“祖宗，你到底买够没？

再耗下去盒马的鲜切牛肉都要卖光了！”她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

最终只敲出 “马上” 两个字。转身走向收银台时，眼角余光瞥见货架顶层的罐装鸡油菌，

玻璃罐上印着 “云南特产” 的字样，和沈知味去年秋天带回来的那罐一模一样。

林小满踮起脚去够，针织衫的袖口往下滑，

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淡的疤痕 —— 那是去年熬汤时被溅起的热油烫的。

当时沈知味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颠勺，听见她的痛呼，手里的铁锅 “哐当” 砸在灶上，

转身就抓着她的手往水龙头下冲，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说了多少次离灶台远点儿，

你这丫头怎么就记不住？”她当时还嘴硬，说自己是美食编辑，

总得亲身体验才能写出真情实感。沈知味没反驳，第二天就买了副防烫手套，

粉***嫩的卡通样式，和他一身利落的黑色主厨服格格不入。“小姐，麻烦让让。

” 理货员的声音把林小满拉回现实，她慌忙收回手，罐装鸡油菌 “啪嗒” 掉在货架上，

滚出老远。付完钱走出超市，晚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九月的晚风已经带了凉意，

她裹紧外套往地铁站走，塑料袋里的速食汤盒碰撞出声，像一串破碎的省略号。

回到出租屋时，玄关的感应灯坏了三天，林小满摸黑换鞋，脚趾撞到了鞋柜边角。

疼得她龇牙咧嘴时，突然想起沈知味在的时候，家里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疏漏。

他总说她毛手毛脚，

却会默默把所有潜在的 “危险” 都排查干净 —— 抽屉边缘贴了防撞条，

浴室铺了防滑垫，就连她总忘记充电的台灯，底座都接了常亮电源。客厅的冰箱是空的，

除了她昨天买回来的半盒牛奶，已经过期了。林小满把速食汤放进冷冻层，

指尖碰到冰凉的内壁，突然想起分手那天，沈知味也是这样站在冰箱前，

手里拿着她没喝完的酸奶，声音哑得厉害：“真的要走？”她当时背对着他收拾行李，

行李箱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眼泪砸在帆布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沈知味，

” 她***鼻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爱的是厨房，不是我。”这句话像根针，

扎得空气都凝固了。她听见沈知味放下酸奶盒的声音，然后是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很轻，

却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他没拉她，也没劝她，

只是蹲下来帮她拉好了行李箱拉链：“需要帮忙搬下去吗？”林小满没回头，

拎着行李箱摔门而出。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

像极了他们三年感情的轨迹。现在想来，那天的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沈知味抱着她哭着说别走？还是期待他把那套宝贝的刀具扔了，说以后再也不做菜了？

林小满自嘲地笑了笑，从橱柜里翻出一口小锅。这口锅是沈知味送她的生日礼物，纯铜的，

导热快，熬汤最香。她往锅里倒了半锅水，然后拆开速食汤的包装，

把脱水的菌菇、冻干的鸡肉碎一股脑倒进去。水很快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可那股子工业加工的鲜香，闻得她胃里一阵翻涌。她想起沈知味熬的菌菇汤，

从来不用现成的调料包。他会提前一天把干香菇、鸡油菌用温水泡发，

泡菌菇的水沉淀后留着做汤底，再加入焯水后的老母鸡，慢火炖上两个小时。

起锅前撒一把切碎的火腿蓉，滴几滴香油，那香味能从六楼飘到一楼，

好几次隔壁的老太太都拄着拐杖来敲门，问能不能买一碗。“林小满，

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大馋丫头。” 她对着锅自言自语，伸手去够调味架上的盐罐，

却摸了个空。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陈柚子。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接电话了！” 陈柚子的大嗓门差点震破她的耳膜，

“你到底在哪儿呢？我在你家楼下等半天了！”林小满愣了一下，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果然看见陈柚子站在单元楼门口，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饿死！” 陈柚子没好气地说，“赶紧下来开门，我买了新鲜的排骨和玉米，

给你炖个汤补补。”挂了电话，林小满快步下楼。陈柚子看见她，

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你这是多久没睡觉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没睡好而已。

” 林小满接过一个购物袋，闻到里面飘出的排骨香味，胃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

回到家，陈柚子熟练地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活。“我跟你说，

” 她一边洗排骨一边说，“分手就分手了，多大点事儿？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沈知味一个男人。再说了，他那人除了会做菜，还有什么好的？

整天泡在厨房里，跟锅碗瓢盆过日子得了！”林小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陈柚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以前，沈知味也是这样在厨房里忙碌，

她就坐在沙发上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

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那一刻，她觉得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 陈柚子把焯好水的排骨放进砂锅里，转头看了她一眼，“别跟我这儿装哑巴。”“柚子，

” 林小满轻声说，“我好像，有点想他做的菌菇汤了。

”陈柚子手里的汤勺 “当啷” 一声掉在砂锅里，她转过身，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林小满！你没病吧？为了一口汤想他？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上次你生日，他答应陪你吃饭，结果呢？

一个电话说厨房有急事，就让你在餐厅里干等了两个小时！”林小满低下头，

手指绞着沙发上的抱枕套。“我没忘，” 她声音小小的，“可我就是，有点馋。

”陈柚子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难受，

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但你得想明白，他对厨艺的执念，

已经超过了对你的感情。这样的人，就算和好了，以后还是会重蹈覆辙。”林小满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可这繁华，却照不进她空荡荡的心底。砂锅在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着，

排骨和玉米的香味弥漫开来，可林小满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想起沈知味做的菌菇汤，

想起他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想起他给自己贴创可贴时温柔的眼神…… 眼泪，

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陈柚子看着她哭，也没再劝，只是递了张纸巾给她。“哭吧，

” 她说，“哭出来会好受点。”哭了一会儿，林小满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擦干眼泪，

站起身走进厨房：“柚子，我帮你吧。”“不用，你坐着就行。” 陈柚子把她推出厨房，

“汤马上就好了，你等着喝就行。”林小满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

点开了和沈知味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分手那天发的 “我们分手吧”。

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删好友，聊天框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尘封的秘密。

她手指滑动屏幕，翻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有他问她想吃什么的，

有他告诉她新研发了一道菜的，还有他提醒她记得吃饭的…… 每一条，

都带着浓浓的烟火气。突然，她看到一条去年冬天的聊天记录。那天她加班到很晚，

外面下着大雪，她发消息给沈知味，说自己好想吃他做的蛋炒饭。没过多久，

沈知味就发来一张照片，是一碗金灿灿的蛋炒饭，上面撒着葱花和火腿丁。

他还配了一句话：“等你回来，给你热着。”林小满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回到家，沈知味果然在等她，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蛋炒饭。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沈知味坐在一旁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在想什么呢？

” 陈柚子端着一碗排骨汤走过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快喝吧，刚炖好的，补补身子。

”林小满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排骨汤。汤很鲜，排骨炖得软烂脱骨，玉米也甜甜的。

可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好喝吗？” 陈柚子看着她，一脸疑惑。“好喝，

” 林小满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想家了。”陈柚子叹了口气：“想回就回去看看呗，

阿姨肯定也想你了。”林小满摇了摇头：“不了，等忙完这阵子再说吧。”喝完汤，

陈柚子又陪她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出租屋里又只剩下林小满一个人，空荡荡的，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走到厨房，看着那口还剩小半锅速食菌菇汤的铜锅，

突然觉得很委屈。她拿出手机，翻到沈知味的电话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她想起分手那天，沈知味说的最后一句话：“需要帮忙搬下去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犹豫了很久，林小满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把铜锅里的速食汤倒进垃圾桶，然后清洗干净，放回了橱柜。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客厅，

关掉了灯，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暗中，

她仿佛又闻到了沈知味做的菌菇汤的香味，又看到了他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空空的，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 是思念，是遗憾，

还有那戒不掉的，舌尖上的旧爱。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林小满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抱枕里，低声呢喃：“沈知味，

我好像，真的戒不掉你做的汤。”回应她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和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第二章：巷尾的旧围裙晨光透过百叶窗，

在林小满的电脑屏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盯着文档里 “城市隐秘美食地图” 的标题，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桌上的速食汤空盒已经堆成了小山。编辑昨天发来最后通牒，

若再交不出有新意的选题，下个月的版面就要分给新来的实习生。手机震了震，

陈柚子发来一张照片，是街角新开的网红甜品店，配文：“别跟自己较劲了，

出来吃块蛋糕换个思路。” 林小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点开相册里存着的老城区地图 —— 那是沈知味以前画的，

上面用红笔圈着十几家藏在巷弄里的老字号。分手时她没带走什么，

唯独顺手塞进包里的这张纸，一直躺在抽屉最底层。“或许真该去老城区碰碰运气。

” 她喃喃自语，抓起相机和采访本就出了门。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

两侧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空气里飘着煤炉燃烧的烟火气。

林小满按着地图上的标记拐进一条窄巷，刚走几步，

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钻进了鼻腔 —— 不是餐厅里标准化的香料味，

而是带着焦糖甜意的红烧香气，混着生姜和八角的醇厚，像极了沈知味做红烧肉时的味道。

她循着香味往前走，巷尾的拐角处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

上面用毛笔写着 “知味小灶” 四个字，墨迹边缘有些模糊，却透着熟悉的笔锋。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这个名字，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开玩笑取的，

沈知味说以后要开家小馆，只做她爱吃的菜，店名就叫 “知味”，懂她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