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还有七八分钟。」

前面的司机沉闷的声音穿过对讲机响起。

我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是放松了下来。

「爸，咱们快到医院了，你再撑一会。」

「到了医院，就没事了。」

我趴在父亲旁边，一边摩挲着他那满是老茧，布满因干燥一道道口子的手。

不知不觉，这双记忆中的大手，布满了伤疤，握着这双手，我的眼泪再次在眼中打转。

「好了，快到医院了，我们也准备一下，在停车后以最快的速度把病人送往 ICU 接受治疗。」

赵医生对着两名护士说，一边收拾东西，我怕帮倒忙，索性就坐在那。

救护车在赵医生以及两名护士的动作下，驶进了人民医院的大院中，停在了一栋楼下。

医院这边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在救护车一停下，就有人过来。

一名护士打开后车门，一股冷风直窜车厢，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赵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会意，慢慢的抬起担架。

慢慢往车外送去，外面的人接着，等整个担架都出了车厢，外面的人便抬着快速进入了大楼。

我立刻跳下车，就要追过去，却被赵医生扯了一下。

「你先去交一下医药费，他们这是给你爸从担架上换到床上，送到 ICU，医药费一到，立刻就能开始手术。」

显然，赵医生更清楚我需要做什么。

随后，我跟着护士到缴费窗口，手指在口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银行卡——里面是我加班三个月攒的 8000 块，加上昨晚临时借的 11000，刚够 19000。

而到了缴费处，护士报出数字时，我手一抖，银行卡差点掉在地上。输密码时，屏幕反光映出我眼下的乌青，和鬓角新冒的白发——才 24 岁，却像熬了半辈子。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我接过缴费单，指尖划过「19260 元」的数字，突然想起昨晚父亲塞给我的半颗止疼药——那药才两块钱，父亲却省了又省。

另外一边的缴费窗口前，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刷完卡，笑着对电话里说：「没事，我妈那套进口仪器才五万，小钱。」我低头看着自己磨破边的鞋，默默退到一边。

我攥着缴费单在走廊喘粗气，单子上「进口抗凝剂（××品牌）」的的价格刺得我眼睛疼。这时，两个护士推着治疗车从身边经过，低声闲聊的话飘进我的耳朵里：

「陈医生最近换了辆奥迪，听他说是他表哥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表哥不是开医药公司的吗？就是代理那个××抗凝剂的，上个月刚进咱们医院药房……」

「嘘——小声点，别让陈医生听见。」

交完费，我来到 ICU 等候厅，一片不大，有***十平的空地，有两排背对背的椅子。

上面一些人在躺着睡觉，一些人坐着玩手机，还有一些人打地铺，遍地都是人。

各种衣服被褥，以及一些礼品水果啥的，椅子上几乎都是这些。

我挑着空地走到 ICU 电子门感应门前面，看着上面写的字。

重症监护病房。

我透过门上的毛玻璃往里面张望，忽然，电子门缓缓打开，一点点往右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