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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吹得破旧的窗户纸“哗哗”作响。

林知夏扶着光秃秃的树干,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团浓重的白雾。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让她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

那个吓破了胆的仆役一定会去报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情况。

她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回到原主那间破败的院落里。

凭借着脑海中那些零碎而模糊的记忆,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向着记忆中的那个角落走去。

脚下的积雪很薄,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每一步都牵动着她全身的肌肉,带来阵阵酸痛。

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不断地从她体内掠夺着本就不多的热量。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正在缓慢结冰的石头。

穿过一条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的石子路,绕过一座早已荒废的假山,一处偏僻的小院终于出现在眼前。

院门是两扇斑驳的木门,其中一扇甚至已经脱离了门轴,歪歪斜斜地靠在那里。

林知夏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她走进那间低矮的厢房,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索着关上房门,将呼啸的寒风暂时隔绝在外。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到了极点,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还有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

她摸到床边,整个人便无力地倒了上去。

床上的被褥又薄又硬,还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林知夏蜷缩在床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敌人,她自己也会因为失温和感染而死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意念再次沉入那个神奇的空间。

意识瞬间进入了那个巨大的仓库。

这一次,她的目标非常明确。

她掠过那些摆放着种子、工具和各种物资的货架,直接来到了一个贴着“医疗用品”标签的区域。

一排排整齐的金属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贴着简体中文标签的药品。

退烧药,消炎药,抗生素,葡萄糖注射液,生理盐水。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安心。

她用意念取出一盒高强度的广谱抗生素和一盒布洛芬。

同时,她又从灵泉中引出一股泉水。

下一秒,两粒现代的胶囊和一小捧清澈的泉水凭空出现在她的手心。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药丸和泉水一同送入口中。

药丸的塑料外壳带着一丝工业制品的味道,但灵泉水那甘甜清冽的口感瞬间冲淡了那份不适。

一股暖流顺着她的食道滑入胃中,然后迅速地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那是药物和灵泉水共同作用的结果。

药物在抑制她体内的炎症和感染,而灵泉水则在从根本上修复她受损的身体机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内部那股刺骨的寒意正在被一点点地驱散。

肌肉的酸痛感在减轻,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她将空了的药板和包装盒用意念送回空间,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女人尖利刻薄的训斥声。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蹄子都看不住,还要老娘亲自跑一趟。”

“都给我仔细点搜,要是让她跑了,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林知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嫡母那边的人来了。

她迅速地躺回床上,拉过那床又薄又破的被子盖在身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它听起来微弱而急促,就像一个身患重病、奄奄一息的人。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一股寒风夹杂着雪沫子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几个提着灯笼的家丁和仆妇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刻薄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比甲,头上插着一支银簪,眼神锐利如鹰,正一脸嫌恶地打量着这间破败的屋子。

她就是这尚书府后院的管事之一,嫡母王氏的心腹,孙妈妈。

孙***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床上那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上。

“把灯笼给我提近点。”

她厉声命令道。

一个仆妇赶紧提着灯笼凑了过去,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林知夏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

她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未化的冰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刚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尸体。

孙妈妈皱了皱眉,伸出两根粗糙的手指,探向林知夏的鼻息。

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指尖。

“哼,还真有口气。”

孙***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失望。

她收回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床上的林知... ...夏。

“别装死了,给我起来。”

她粗暴地推搡了一下林知夏的肩膀。

林知夏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立刻坐起来,而是用一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

那眼神空洞而涣散,就像一个受惊过度的小鹿,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和不解。

“你……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明显的颤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孙妈妈看到她这副模样,眼神中的怀疑更重了。

“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

她厉声喝道。

“王二说你诈尸了,还用凶器伤了他,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知夏听到她的话,眼神中的迷茫更深了。

她似乎很努力地在思考,但随即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伸出瘦弱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头……好痛……”

“我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身体因为痛苦而轻轻地颤抖着,眼眶里也迅速地蓄满了泪水,一副楚楚可怜、无助至极的模样。

孙妈妈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

但是她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恐惧、痛苦和茫然,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一个跟在孙妈妈身后的仆妇小声地凑到她耳边说道。

“妈妈,您看三小姐这模样,是不是掉进冰湖里,把脑子给冻坏了?”

“我听说啊,有的***病一场之后,就会把以前的事儿都给忘了。”

孙妈妈没有理会那个仆妇,她的视线依旧像刀子一样刮在林知夏的身上。

她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林知夏的手腕。

林知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

但孙***手像一把铁钳,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孙妈妈仔细地检查着她的手,检查她的指甲缝里有没有泥土,手心有没有握过武器的痕迹。

然而,那双手除了因为寒冷而布满冻疮之外,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林知夏的表演还在继续。

她因为害怕而不断地向后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滑落。

“别……别打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

她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与原主过去那逆来顺受的形象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孙妈妈心中的怀疑开始动摇了。

她松开林知夏的手,又命令家丁将这间小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检查了床底,搜查了那张破桌子,甚至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没有放过。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这里除了灰尘和霉味,什么都没有。

孙***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她开始觉得,或许真的是王二那个没用的奴才被吓破了胆,自己在胡言乱语。

眼前这个小丫头,一阵风都能吹倒,怎么可能有力气去伤害一个成年男人。

至于那所谓的诈尸,大概也只是在冰湖里冻僵了,缓过一口气来罢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林知夏的眼神里,最后一丝警惕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鄙夷和厌恶。

“真是一个废物。”

她冷哼一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大病一场,倒把自己折腾成傻子了。”

她转身向外走去,对着身后的下人们挥了挥手。

“行了,都走吧,别在这晦气地方待着了。”

“一个半死不活的傻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一群人呼啦啦地退了出去,那个被踹开的房门就那么敞着,没有人去管。

脚步声和喧哗声渐渐远去,小院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床上的林知夏,在确认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之后,那双充满了恐惧和泪水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缓缓地坐起身,脸上的怯懦和茫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冷静。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用失忆和痴傻的伪装,她暂时打消了嫡母那边的戒心。

这为她赢得了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她需要时间,来彻底恢复这具身体,来熟悉这个世界,来弄清楚尚书府里这潭深水。

然后,她会将那些施加在原主身上的所有痛苦和屈辱,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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