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500平小院要拆迁了,我兴奋的不行。
这破天的富贵,总算轮到我了。
当初为了让爸妈在乡下住得舒服些,我掏空积蓄翻修房子。
为此,我妈还特意在房产证上写的我名字。
没想到,这事和我妈一说,她立马亮出了房产证。
轻飘飘甩来一句:“看清楚,户主是你弟,和你没关系。”
“拆迁,你分不到一套房,一分钱。”
我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下班前,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她在住建局上班。
“林子墨,你们村要拆迁啦!”电话那头,朋友的声音透着股兴奋劲儿,“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房子有500平,前后都带小院,对吧?就这面积,拆了起码能分五套房起步呢。”
听到这话,我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
直到朋友反复跟我保证,我才回过神来,确信这拆迁的好事真落我头上了。
寒暄几句后,朋友说想跟我要房本的照片,她想发朋友圈显摆显摆。
可我一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房本在我妈那儿呢。
我妈老嫌我粗心大意,总拿“不放心”当理由,不肯把房本给我,我要是多要几次,她还不耐烦地说:“房子这么大,又不会长腿跑了,爸妈走了也带不进棺材,早晚都是你的,急啥。”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提。
但眼瞅着要拆迁了,我怕再不拿到房本,房子出啥变故,被国家收走,所以下班后赶忙开车回了村里。
到家一看,大伯一家都在客厅坐着,这时候拆迁的正式文件还没下来,我怕人多嘴杂惹麻烦,就悄悄把我妈拉到一边,小声问:“妈,我那房本放哪儿了?”
我这话一出口,明显看到我妈身子僵了一下,她瞅着我就说:“你这丫头,火急火燎赶回来就为这事啊?放心,房本在抽屉里锁着呢,丢不了。还有啊,你的首付,妈正省吃俭用给你攒着呢。”
我们家向来儿女平等,三年前弟弟结婚,要走了市里一套房。
我妈怕我心里不平衡,要走我的身份证,说把她自己住的房子过户给我,另外还帮我攒一套房的首付当嫁妆。
这些年,看着我妈啥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现在好了,村里房子要拆迁,我抱着我妈胳膊撒娇:“妈,你都给我过户房子了,这就够啦。农村房子能值几个钱呀?”
我妈笑着打断我:“傻丫头,眼光得放长远,等首付攒够了,妈给你到市里买房。”我妈那宠溺的眼神,让我心里暖乎乎的。
快吃晚饭的时候,我爸说没烟了,让我去他们房间拿一下。
一进房间,我就瞅见我妈说的那个抽屉,平时都锁得严严实实的,这会儿却大开着。
我拿完烟,顺手就想把抽屉关上,结果我妈“嗖”地一下冲进来,“砰”一声,抢在我前头把抽屉关上,还“咔嚓”落了锁,动作快得差点夹到我的手。
“偷偷溜进我们房间,你想干啥?”我妈大声质问我,这一嗓子把我爸都引过来了。
“咋回事啊,老婆?我让女儿帮我拿烟呢。”我爸一脸懵。
“就凭你,还能使唤得动她?”我妈哼了一声,斜眼瞟我,“怕不是里面有她惦记的好东西吧。”我妈这话阴阳怪气的,脸色也不好看,我一听,就明白她在暗指啥了。
我刚想张嘴解释,没想到我妈矛头一转,冲我爸就开火了。
“你咋回事啊?贵重东西不知道锁好?抽屉大敞着,就不怕家里进贼?你还真当自己能挣大钱,不在乎这点东西啦?”
“哎哟,我的错,我的错!”我爸赶忙赔着笑,“我刚拿银行卡来着,一着急忘了锁。再说了,屋里不都是自家人嘛,哪来的贼啊。”
我妈白了他一眼,撇着嘴说:“我看你就是心太大,不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
一听“家贼”俩字,我心里那股委屈“噌”地就冒上来了,眼眶也一下子热了,我带着哭腔喊:“妈,您说啥呢?”
我妈根本不理我,当着我的面,“哗啦”一下拉开抽屉,一个红本本映入眼帘,封面上明晃晃写着“不动产权证书”几个字。
“我明明把房本压在最底下的,你可别跟我说,它自个儿长腿跑上来了。”我妈瞪着我,声音又尖又冷,“不问自取就是贼!这么多年,我真是白教你了!”
她那目光,凉飕飕的,像一把上刑的刀,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又急又怕,就怕我妈不相信我,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不是我,妈,我真没动过啊……”
可在我妈听来,我这就是做贼心虚。
下一秒,她抄起房本就朝我砸过来,我躲都来不及,房本锋利的折角“嗖”地一下戳到了我眼睛上,我憋了半天的眼泪,这下再也忍不住,混着刺痛感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我妈站在那儿,脸上一点动容都没有,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哼,这么想要房本是吧?行,给你!都拿去!”
“三番五次跟我要,要不着就偷,真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啥主意?”她越说越来气,语速也越来越快,“不就给你弟一套房吗?又没说不给你买,首付我都快攒齐了,还想着多攒点,给你挑个好地段呢,呵,没想到你这么急不可耐,吃相太难看了。”
“老婆,你误会了!”我爸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解释,“是我翻银行卡的时候不小心把房本带出来的,墨墨怎么可能偷东西?你这话有点过了啊……”
可我妈哪能听得进去?她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想起二年级的时候,我的刘海太长,挡眼睛,妈说用发夹伤头皮,不给我买。同桌看不过去,就把她的发夹给我了。
结果我回家后,妈一声不吭就给班主任打电话,问班上有没有丢东西。
班主任跟她说:“问了一圈,没人丢东西。倒是林子墨同桌说了,发夹是她送的,小女孩之间关系好,挺常见的,您别多心。”
我妈听完,瞅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跟老师回:“老师啊,您是不知道,那发夹可不便宜。我这女儿啊,惯会笼络人心,前些天还偷家里钱买糖吃,哄得她爸都说是他给的钱,大人都能被她哄住,更别说那些单纯的小姑娘了。”
“这样吧,今晚我就让林子墨写份检查,明天您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
那一晚,我一笔一划地写检查,写到凌晨两点,最后一句“我林子墨保证,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希望同学一起监督、改正!”还是妈妈硬逼着我加上去的。
她抬手擦掉我的眼泪,语重心长地说:“墨墨,妈妈这是为你好,只有这样,你那些坏毛病才能彻底改掉。”
可那时才8岁的我,满心都是委屈和困惑,压根不明白,我明明没有那些所谓的坏习惯,为啥非要改掉?
为啥我写了检讨后,同学们都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还有,为啥弟弟的柜子上要比我多一把锁?
打小就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我打那以后,再也不敢主动碰别人的东西,哪怕是写着我名字的房本,只要我妈不给,我连伸手摸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我原以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委曲求全,怎么也能换来她的一点信任,可现实却给了我一巴掌,到头来,感动的只有我自己罢了。
于是,我缓缓放下捂着眼睛的手,苦笑着望向妈妈:“既然您觉得我手脚不干净,那这房子,你们收回去吧,挑个时间,重新去过户。”
话说完,我蹲下身去捡房本,眼泪瞬间决堤,汹涌而出。
心里头满是惋惜,我心心墨墨盼了这么久的房本,上头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可第一次见,却就要失去了。
我刚想翻开瞅瞅,我爸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夺过房本:“你这孩子,咋还往枪口上撞呢?”
他边推着我的肩膀往前走,边轻声安慰:“你妈啥脾气你还不清楚?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有时候话说急了,就收不住。”
“再说了,这房子早就不是咱们原来那套老破小了。扩建、重造花了我宝贝女儿多少钱,我和你妈心里都有数。我俩可没资格要你的房。”
我爸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家原先就是一间60平的平房,弟媳嫌弃家里地方小,过年都不肯回村,我好几次都瞧见妈妈偷偷抹眼泪。
为了让爸妈晚年能住得舒坦些,我咬咬牙向银行贷了款,把隔壁两家的房子买下来,又往上加盖了两层,再加上前后小院,面积一下子就扩充到五百多平了。
本想着让爸妈享享福,没想到,还等来了拆迁的好事。
想到刚才自己一时冲动,为了证明清白,居然提出要把房子还给爸妈,我肠子都悔青了。
毕竟,银行***还没还清呢。
就因为这事儿,我一下午心里头都乱糟糟的,烦躁得很。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妈妈真拉我去过户,我该答应吗?要是不答应,会不会显得我这人说一套做一套,太虚伪了?
毕竟她都已经认定我为了房本心机深沉,啥事都做得出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伯冷不丁叫了我一声。
刚才屋里闹得那么凶,他们在客厅肯定都听见了。
大伯拍着胸脯保证:“墨墨,要不是你,他俩老家伙,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大伯母也在一旁附和着称赞:“就是!咱们这帮小辈里,就数墨墨最争气!把个60平的老破小,愣是改造成了大别墅。不像你堂哥,同样在城里上班,回来连根毛都没贡献。”
被他们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轮番夸奖,我心里的阴霾一下子散去了一半。
但我心里也透亮,大伯他们一家突然上门,肯定是有事来找我帮忙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堂哥就开了口:“堂妹啊,下周你嫂子头一回上门,能不能把你家借我们用用?新媳妇第一次来,总得留个好印象不是。”
亲戚间该搭把手的时候还是得搭把手,我想都没想,一口就应承下来。
大伯见我答应得这么爽快,又连着把我好一顿夸,说我大方、聪明又孝顺,夸得我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直发热。
我下意识地偷偷瞅了瞅我妈,她正闷头吃饭,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声不吭的,就好像我是个外人似的。
可明明刚才她还跟我爸吵得热火朝天,话多得很呢。
我瞧着她那样,心里忍不住想笑,我都不较真了,我妈倒还在气头上。
大伯有心帮我们母女俩缓和关系,就故意喊我妈:“弟妹,你来说说,墨墨是不是小辈里最拔尖的?”
“拔尖,那可太拔尖了。”我妈斜眼瞟了我一下,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儿又冒了出来。
我听得明明白白,大伯却没听出弦外之音,还接着说:“就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就咱墨墨,还知道回村里把房子盖得这么气派。”
“她一年到头能住几天呐?除了让她爸妈住得舒坦点,还有啥好处?”
大伯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有一回村里人问我妈,为啥非得把房子盖这么大,我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还能为啥,投资呗。”
就因为我在风*司上班,我妈就自然而然地把我做的所有事都跟利益挂上钩了,当时我心里委屈得不行,这穷乡僻壤的,谁脑子抽风了来这儿投资啊?
所以大伯这话一出口,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默默的付出,总算是被人瞧见了。
我妈却不这么想,她呛声道:“有啥好处?这不就能让你帮着她说好话了呗。”
大伯被噎得一下子没了声。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妈问:“妈,我到底做错啥了,您非得这么挤兑我?”
我妈把碗筷“啪”地一放,冷笑着说:“你想要房本,那就自己凭本事来拿呀!怂恿你大伯算怎么回事?他们都是老实本分人,给点甜头就能把心窝子掏给你,你利用这样的人,良心能安吗?”
“我也是傻,还真信了你那句不要房子的话,要是你真不稀罕,就不会每次回来都念叨房本!”
“我跟你爸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弟妹,你误会了!不是墨墨怂恿我说的,我就是顺嘴夸夸她。而且刚才孩子还说了,房子不重要,爸妈住得舒服才重要。”大伯赶忙帮我解释。
我妈却不耐烦地一挥手,根本不听,还是一个劲儿地嘲讽我:“房子不重要?爸妈住得舒服才重要?行啊,你要真孝顺,那现在就当着大伯他们一家的面发誓——”
“在我主动给你之前,你,林子墨,不会再提‘房本’俩字!”
“怎么着?不敢说了?”我妈一脸挑衅地盯着我。
要是搁在以前,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肯定会立马答应下来。
可经历了这么多,我的心早被我妈那些带刺的话扎得千疮百孔,奇怪的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她说我每次回来都提房子的事,可我仔细回想,满打满算也就三次。
第一次是我妈拿了我的身份证去办过户,我想着自己名下有房了,就想看看房本长啥样,她却跟我说房本锁起来了,拿出来麻烦得很。
第二次,她在朋友圈晒了两个房本,我就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让我看看我的呗”,结果她只给我发了个房本封面的照片,转头就把我拉黑了。
现在就是第三次。
这么一细想,我才发现,每次只要我提到“房本”这俩字,我妈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刺猬似的,变得特别敏感,甚至不惜用那些恶毒的话来逼我低头认错。
而我呢,这么多年一直顺着她的心意,被困在所谓的“孝顺”里,不停地自我消耗。
可凭什么啊?这房子的每一块砖,都是我用自己的血汗钱砌起来的,我凭什么不能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这一次,我抬起头,用和她一样冷漠的眼神回瞪着她:“那您打算什么时候主动把房本给我?是要等到我变得不自私、不凉薄,不再‘怂恿无辜之人’吗?还是要等到您老得动不了,又或者是……等到您去世?既然您压根没打算给我,我又凭什么要答应您的要求?”
我妈一下子愣住了,看样子她完全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我看着她愤怒的表情,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房本您给不给我,我现在真无所谓了。要是您喜欢,带进棺材里都行。但这房子扩建和装修的钱,您总该还给我吧?”
我话音刚落,我妈脸上立马露出了那种“看吧,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钱”的表情,还冷笑了几声:“我还傻兮兮地想着一碗水端平,给你攒首付呢,六十万早就凑齐了。本来看你挺孝顺的,还打算多给你点,可你现在都这么说了,想必这首付你也不想要了吧?”
说着,她就在所有人面前,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六十五万。
大伯和大伯母一看这情况,也赶紧来劝我:“墨墨啊,别跟钱过不去,给你妈低个头吧。”
我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不要了。”***脆地说,“就算再多,我也不要了。”
我是在意钱,但我只在意原本就属于我的那部分。
接下来,我爸还有大伯一家,轮番上阵劝我,可我的态度始终很坚决——今天,要么把房本给我,要么把造别墅的钱还给我,二者必须得有一样。
我妈彻底被我激怒了:“林子墨,你以为我缺你这点钱?我和你爸的积蓄,比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也不想想!我真是瞎了眼,花了三年时间给你攒了六十万!你这种目光短浅的人,居然还能进风*司,你领导也是瞎了眼!”
我妈气冲冲地走进了房间。我还以为她是去取钱或者拿房本了,没想到,卧室里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
直到救护车把我妈拉走,我耳边还回荡着我爸的那句话:“作孽啊!我们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那一刻,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就断掉了。
我妈被我气得进了医院,还不让我去看望她。
即便我到了病房门口,她也会对着我乱砸东西,还恶狠狠地说压根没有我这个女儿。
她不肯见我,却在微信上给我发她的病历,是一份打了码的“心脏病诊断书”,还附了一句:【林子墨,想把我气死,你就接着闹!】
我心里猛地一紧,赶紧回复:【妈,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可回应我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但她却能不断地给我发消息,那些话不堪入耳:
【前世讨人厌的讨债鬼,今世也不会有啥好下场!】
【早知道,我就该跟村里其他人一样,让你吃你弟剩下的,用你弟剩下的!】
【上什么破大学?学了也白学,还不如早点嫁人,好歹能挣份嫁妆钱回来!】
朋友瞅了一眼这些消息,带着点同情说:“你妈这是把你拉黑了,你没法回她消息,可她却能一直骂你。”
她问我要不要把她删了,我说不用,她骂得越狠,我反而越清醒。
这不,之前因为把她气进医院产生的愧疚感,这会儿已经没影了。
突然,朋友戳了戳我的胳膊,说:“哎,你琢磨琢磨,你妈为啥一提到房本就反应这么大?有没有可能……这房子根本就没在你名下?”
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想过,但很快就被我压下去了。
这些年来,爸妈确实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弟弟有的东西,我一样不少。
就连村长都说,我妈是他见过最开明的女人。
而且,要不是刚好赶上拆迁,农村的房子根本卖不了几个钱,犯不着为了这房子设个局骗我。
正想着呢,一个电话打进来了:“你好,我们是装地暖的,刚才按门铃,家里没人啊。”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上周我妈说天气冷,她的老寒腿又犯了,话里话外暗示我装空调没啥用。
我一时心软,就顺着她说给她装地暖。
刚想让师傅换个时间再来,我又想起了我妈发的那几条微信,便说:“不好意思,师傅,地暖不装了。”
挂了电话,我又想到家里的水电燃气费,所有的支出都绑定了我的卡,于是我就把这些绑定一一取消了。
我点开账单一看,上面的数字让我吃了一惊,一个月居然要花好几千?
之前有人说我妈:“人不在家,还开着中央空调,也不知道给女儿省点钱。去儿子家,连电扇都舍不得开。”
我妈当时笑了笑,说女儿的钱来得容易,坐在电脑前动动手指头就行,儿子赚的是辛苦钱,不一样。
我当时还以为妈妈是在为有个会赚钱的女儿感到自豪,现在只觉得满心的讽刺。
两天后,弟弟找上门来了。
一见到我,他就开始抱怨:“妈也真是的,姐你又不是小孩子,干嘛拖着房本不交给你呢?”
“她还说你钻进钱眼里了,非得把他们养老的血汗钱都榨干才甘心。”
“我真的无语了,姐,你说咱妈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我本以为弟弟是来劝我跟妈妈服软低头的,听到他这番话,我不禁抬眼看向他:“你不怪我?”
“怪你啥?”他一脸疑惑。
“我把咱妈气出了心脏病啊。”我轻声说道。
“心脏病?”弟弟眨了眨眼睛,一脸惊讶,“啥心脏病?妈身体好着呢,医生都说能出院了,是她自己赖着不走。”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说真的,姐,你赶紧把她的‘共享医保’断了吧,别花这冤枉钱。”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赶忙点开账单,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气得我心口直疼。
弟弟安静地在一旁坐着,等我解绑完,才接着开口:“姐,你急着要房本,是不是打算把村里的房子卖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马上说:“当然,房子是姐姐你盖的,怎么处置,肯定是姐姐你说了算。”
察觉到他在猜测我的心思,我便把拆迁的事跟他说了。
“真的吗,姐?村里要拆迁?”弟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的农村房可有500平呢,起码能分五套!天哪,我姐要成富婆了!”
“之前姐姐把市里的房子让给我们,我心里一直挺愧疚的,要我说,拆迁这种好事,就该轮到姐姐你。”弟弟由衷地为我感到高兴。
突然,他“唰”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姐姐的房本我去要!妈一直霸着,太不地道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拆迁这么大的好事,非得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弟弟显得比我还要激动。
我其实不太想让他掺和进来,弟弟性子直,以前因为我的事,没少挨***打骂。
高中毕业那年,我约好跟同学去新疆玩,都准备出发了,我妈却扣着我的钱不给,还念叨着:“女孩子跑那么远,多危险呐。”我急得团团转。
弟弟知道后,立马把他的压岁钱塞到我手里,安慰我说:“现在外面哪有那么多危险啊?妈就是抠,没事,姐,你用我的。”
后来,弟弟毕业,我妈主动给他报了个旅行团,他却翘着二郎腿,大声嚷嚷:“外面这么危险,我一个男孩子被拐了,咋办哟?”气得我妈当场就动了手。
再后来,我妈以我“丢三落四”为由,要帮我保管房本,弟弟不同意,直接找来开锁匠,想偷偷把房本拿给我。
那天我回家,看见弟弟正被我妈拿着棍棒教训,弟弟嘴里还喊着:“我姐才没丢三落四,她记性可好啦!反倒是妈你,手机在手上还到处找手机,哎哟哟,小心得阿尔茨海默病!”
我妈被气得扫帚都拿不稳,弟弟又控诉她双标:“什么一碗水端平?你就是以关心为由,剥夺我姐的财产所有权!”
不得不说,弟弟真的被教育得很好,阳光、正直又坦荡,从不惦记别人的东西。所以我想着,等拆迁房下来,分弟弟一套。
第二天,弟弟激动地给我发消息:
【姐,妈答应等拆迁文件下来,就给你房本。】
【怕你想多,她还给你发房本照片了,你快看看!】
手机震动了两下,我一看,我妈居然真的给我发房本照片了。
照片是拿到了,可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我为了这房本,跟她软磨硬泡了这么多次,脸皮都快撕破了,结果竟不如弟弟随口说的一句话管用。
没一会儿,妈妈又发消息过来:
【墨墨,你这孩子,拆迁这么好的事儿,你早就该跟妈说的,妈一高兴,哪还会在气头上说那些话呀?】
【妈想过了,等正式文件下来,房本就还你。】
在我的记忆里,这好像还是妈妈第一次服软。
看到这条消息,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阴霾,仿佛慢慢散开了一些。
我点开图片,一眼就看到房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权利人:林子墨”。
看到这几个字,我心里一松,原来爸妈真的早就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了,亏我之前还胡思乱想,恶意揣测她,以为她拿着房本在算计我。
我顺手就把照片转发给朋友,还顺便给妈妈回了个:【谢谢】。
消息发出去,居然没有弹出红色感叹号,看来我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接着,我妈又发来一句:【不用谢女儿,对了,妈妈明天出院,你爸刚刚去缴费,医生说医保用不了,是卡里没钱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我一下子就想起昨天解绑的共享社保,心里莫名地有些发虚。
我暗暗盘算着,周末叫上地暖工人去家里,再买点礼物,好好跟妈妈道个歉。
正想着呢,朋友回复我了:
【不是,你妈这房本图,是deepseek生成的吧?】
这话让我一头雾水,心里瞬间冒出一万个问号,怎么可能呢?朋友大概怕我不信,紧接着就给我截了好几张图,还一条条解释:
【你看这儿,正常房本应该有一条防伪线的。】
【还有房产证编号下面,可不是一条模糊的横线,而是一串极小的字母。】
【而且这印章,也太假了,大小都不对。】
朋友可能是嫌打字麻烦,干脆直接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说:“得了,你家这事儿太诡异了,我让同事帮你查一下吧,房号多少来着?”我赶忙报了一串地址。
在等待的过程中,朋友一直在电话那头安慰我。
突然,她爆了句粗口,我本来就提着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们没把房子过户给我,可万万没想到……
朋友在电话那头说:“房子的权利人是林子谦,你弟。”
“过户日期是21年11月3日。”
听到这话,我如遭雷击,那不就是我妈拿走我身份证那天吗?
朋友的话像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哗啦”一下,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颤抖、在愤怒地嘶吼、在绝望地尖叫。
我恨不得立刻飞奔到我妈面前,揪住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嘴上说着一碗水端平,可实际上却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弟弟。
我明明从来没有惦记过他们的房子,她就算不给我,我也不会吵、不会闹,她又何苦把我当成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戏耍?
一切的一切,其实早有蛛丝马迹可循。
当初我要造这别墅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劝我,说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只有妈妈站在我这边支持我,她说:“我的宝贝女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关他们什么事?你给爸妈留个房间就成。”
后来挑家具、选电器的时候,她更是戴上老花镜,亲力亲为,这个嫌便宜的不好,那个说国产的不要,甚至还操心做起了婴儿房的功课。
我苦笑着嘲笑自己,连个对象都没有呢,她却已经操心起这些。
那时她老泪纵横地说:“不急的,妈妈只要一想到,以后小外孙要住我布置的房间,妈就算到了地下,也无憾了。”
我无奈,只好由着她去折腾。
后来,小侄子出生,那间精心布置的房间就给了他。
我曾经还感慨,我妈这么大年纪了,对着图纸研究到深夜,那份母爱可真伟大。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以牺牲我为代价的。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眼眶明明已经酸胀得厉害,蓄满了泪水,可眼泪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掉不下来。
这时,妈妈又发消息过来:
【墨墨,装地暖的人什么时候来啊?***腿又难受了。】
看到这条消息,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酸涩得难受,直想呕吐。
拇指在手机屏幕的“语音键”上停留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按下去。
我心里清楚,就算我现在打电话质问,我妈肯定不会承认的。
以她的脾气,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挂掉电话,再次把我拉黑,然后换锁,用尽一切办法,不让我进家门。
更何况,我手里没有房产证,根本没办法和她当面对质。
思索再三,我回复:
【我明天过去。】
很快,她又发来:
【那妈妈在家等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胃口。】我简短地回了一句。
【那妈妈陪你喝粥吧,做你最爱的海鲜粥。】
一个“陪”字,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刺痛了我。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们姐弟不能说谎。
有一次弟弟把花瓶打碎,吓得不敢回家,我主动替他承认错误,结果被妈妈一眼看破,罚我跪了一晚上。
她也陪了我一晚上,记得她给我的膝盖上药时还语重心长地说:“家人之间可以犯错,但不能有欺骗。”
如今想来,这一切是多么讽刺啊!
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不是欺骗又是什么?
我气得一整晚都没合眼。
第二天,我顾不上满眼的***,径直回到了村里。
一进门,我妈瞅见我身后空无一物,脸色“唰”地一下就垮了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人?装地暖的师傅没一起来?”
“还有,你的银行卡是不是没钱了?‘停电通知’都贴到大门上了,工作再忙,也要关心一下家里吧。”
“房本要得这么急,要花钱了,就扭扭捏捏的。妈怎么放心把房子交给你?”
我妈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让我又气又悲。
我冷冷一笑,大声质问道:“我的房子?这是我的房子吗?!”
被我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妈哆嗦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强装镇定,大声回怼:“林子墨,你又发什么疯?别告诉我,你没收到房本照片?”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没给你发,难道我给狗发了?啧啧,某些人嘴上说着给朋友看,实际上还不是自己想要!从小到大只会耍这种小伎俩,真当你妈眼瞎啊?”
我烦透了,满心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忍不住怒吼:“闭嘴吧你!”
我妈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你要死呀,这么大声?”
“房本呢,拿出来!”我向前逼近一步,死死盯着她。
“房本房本,就知道房本!说了拆迁文件下来会给你,你到底在急什么?拿了能投胎啊?!”
我妈还以为我不知道真相,依旧在那里强撑着。
拆迁文件一下来,所有都定了性,我再想要回房子,也不能了。
所以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冲进厨房,拎着一把菜刀就出来了。
下一秒,我进了他们的房间。
疯了似的,挥起了那把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