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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安为我跌下神坛那一刻举世皆惊。

玉阶下他立于滂沱大雨之中褪下那一身代表着无上戒律的金色袈裟披在了瑟瑟发抖的我身上。

隽如画的眉眼那双本该看透世间苦厄、无悲无喜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挣扎与痛楚。

“苏施主”他声音喑哑第一次唤我的名字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代号“苦海无边回头是我。

我身上脂粉气的僧袍心中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句冰冷彻骨的呢喃:玄安你终于……动了凡心。

满城的人都在骂我骂我是引诱圣僧堕落的妖女是祸国殃民的孽障。

他们不知道我跪在佛前不是为了求他垂怜而是为了算计他何时会死。

更无人知晓在我层层叠叠的华服之下心口的位置贴着一块冰冷刺骨的玉佩。

吸食着我的体温里面锁着我此生唯一的光我真正的心上人——少将军林渊他仅存的一缕残魂。

三个月前北境传来捷报林渊率三千轻骑大破敌军班师回朝。

我满心欢喜地备好嫁衣只等我的少年将军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我等来的却是一具被寒冰封存的棺椁和他早已冰冷的尸身。长街之上我一袭红衣撞死在灵前。

可我没死成。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推了回来国师那张悲悯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苏小姐节哀。

将军他……尚未死透。

”他告诉我林渊身中奇毒肉身已死但三魂七魄被他以秘术强行锁了一缕在贴身玉佩中。

只是残魂脆弱每日都在消散不出一年便会彻底魂飞魄散。“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袖。

国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一句将我打入地狱又给了我一线生机的话。“有。

护国寺的圣僧玄安乃佛子转世身负无量功德。

待他功德圆满坐化圆寂之后会留下一颗佛门舍利。

那舍利可生死人肉白骨或可为将军重塑肉身。”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疯狂的念头。我要那颗舍利。

我不管什么佛子什么圣僧什么举世供奉。我只要我的林渊活过来。

“可佛子功德无量怕是……”国师欲言又止。我懂他的意思。

玄安这样的得道高僧怕是要修成正果寿与天齐的。我等不了。林渊的魂魄一天比一天微弱。

所以我必须让他快点死。一个身负无量功德的佛子要怎样才会迅速地死去?

答案只有一个——功德散尽修为尽毁。

于是我这个曾经京城最虔诚的信女开始了我蓄谋已久的引诱圣僧堕落的计划。

***日跪于大殿求的不是福报而是能见他一面。我抄写的不是经文而是藏着露骨情意的诗词。

我供上的不是香火而是沾染了我气息的手帕。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慕圣僧为他痴狂。

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触碰都只是为了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入我为他精心构建的***地狱。

如今看着他为我褪下僧袍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成功了。佛子动了凡心破了色戒。

离他修为散尽身死道消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而我怀中的玉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欣喜”又冷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我。

快一点再快一点。2玄安破戒之事如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京城。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是那个秽乱佛门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苏家将我逐出家门父亲声称没有我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曾经的闺中密友对我避如蛇蝎。

我走在街上迎接我的是无数鄙夷的目光和扔过来的烂菜叶。我毫不在意。

这些与林渊的性命相比轻如鸿毛。

我被赶出家门后住进了一处别院那是林渊偷偷为我们准备的婚房。

每日面对着空荡荡的喜床抚摸着冰冷的玉佩心中的信念便更坚定一分。玄安没有再来找我。

我知道他不能来。护国寺的长老们已经将他禁足日夜诵经要他摒除心魔。

可我知道魔障一旦种下又岂是几卷经文能消除的?我需要再推他一把。

七日后是太后的寿辰她会亲往护国寺上香祈福届时被禁足的玄安也必须出面主持法事。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寿辰当日我穿了一身素白的孝衣未施粉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憔悴与病态。

我知道这样的我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尤其是玄安那种心怀慈悲的男人。

我没有资格进入护国寺便跪在了山门之外的青石板上。烈日当头石板滚烫。

我能感觉到皮肤被灼伤的刺痛意识也渐渐模糊。

但我始终挺直了脊背目光固执地望着那扇朱红色的寺门。我在赌。

赌玄安对我的那点“凡心”足以让他不顾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寺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是玄安。是护国寺的主持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最污秽的垃圾。

“苏施主请回吧。”他声音冰冷“佛门净地容不得你这等妖孽在此作祟。

”我没有动只是抬起头惨然一笑:“我心慕佛子何错之有?佛不也说众生平等吗?

”“哼巧言令色!”老和尚怒喝一声“玄安乃我佛门圣子岂容你这等凡尘俗物玷污!

你若再不走休怪老衲不客气了!

”说罢他身后两名执着棍棒的武僧便上前一步作势要将我架走。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住手。”我心中一动抬眼望去。玄安站在那里。

素的灰色僧袍短短七***清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他穿过人群一步步地走到我面前。

他蹲下身无视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伸出手轻轻拂去我额角的汗珠。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我滚烫的皮肤时我俩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你这又是何苦?

”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叹息。

我看着他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我只想……见你一面。

”这句半真半假的话似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中的挣扎与清明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某种决绝。“我带你走。”他说。

满寺僧侣和皇家贵胄骇然的目光中在老主持气得浑身发抖的怒喝声中他将虚弱的我打横抱起。

他的怀抱很稳带着一股常年诵经拜佛的清冷檀香。

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笑意。玄安你完了。

你不但破了色戒如今还要为我破这“嗔戒”与“痴戒”。你离功德散尽又近了一大步。

3玄安将我带回了他在护国寺的禅院。

那是一处极为清雅的所在一竹一木一石一水都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禅意。

他将我安置在自己的床上那是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连褥子都没有。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转身想出去给我找些柔软的铺盖。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必了这样就好。

”我柔声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虚弱又惹人怜爱。他的身体僵住了。

我的手正握着他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

那佛珠是用一百零八颗菩-提子串成每一颗都因常年的摩挲而变得温润通透。

此刻这串圣洁的佛珠却被我这个“妖女”握在手中。

我能感觉到他想将手抽回去但最终还是任由我握着。

他请来了寺里的药僧为我诊治又亲手为我熬了药。

我跪在山门外本就只是皮外伤加上一些故意为之的中暑迹象。

药僧诊断过后只说是气血攻心并无大碍。可玄安却紧张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笨拙地为我额头上的伤口上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片羽毛。

他端来汤药一勺一勺地喂我。那双本该捻着佛珠、敲着木鱼的手此刻却沾染了凡俗的烟火气。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隽无双的脸心中毫无波澜。

我只是在想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若是蓄起长发换上锦衣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林渊……想到林渊我心口一痛怀中的玉佩又开始散发寒意。我不能再等了。

我要让他堕落得更快一些。夜里我假装从噩梦中惊醒尖叫着坐起来。

睡在外间的玄安立刻冲了进来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上只着一身白色的中衣。

月光下他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佛子的圣洁多了几分尘世男子的俊逸。“怎么了?

”他紧张地问坐在我的床边。“我梦到……梦到你了。

”我垂下眼睑声音颤抖“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你赶我走……”他沉默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不会。

”许久他才低声说道像是在对我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起誓。

我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玄安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着那一丝不属于我的温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只有你了……”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又一声重重地敲击在我的耳膜上。我知道他在忍耐在挣扎。

他体内的佛法戒律正在与刚刚滋生出的凡俗情爱做着最激烈的斗争。我需要再加一把火。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然后凑上前用我冰凉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同样冰凉的唇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猛地推开我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像是碰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痛苦还有一丝……被压抑在最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我从床上下来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我的孝衣本就单薄此刻更是衣衫不整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玄安”我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你想要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额上青筋暴起握着佛珠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都已发白。

那串佛珠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乱如麻“啪”的一声断了。

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如一场绝望的泪雨散落一地。

4佛珠断裂的清脆声响成了压垮玄安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菩-提子那张向来无悲无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情。

那串佛珠是他从记事起便佩戴在身的法器是他信仰与戒律的象征。如今为了我断了。

“阿弥陀佛……”他闭上眼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似乎想念一段清心咒来摒除杂念。

可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我走到他面前拾起一颗滚落到他脚边的菩-提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玄安”我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珠子断了可以再串。人心乱了又该如何平复?

”我将那颗沾染了我唇上温度的菩-提子强行塞进了他紧握的手心。“看看我玄安。

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呵气如兰“你念的是佛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

那里面再无半分佛子的慈悲与澄澈只剩下被***和挣扎反复熬炼的最原始的痛苦。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妖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我却笑了。“是我是妖孽。

我迎上他几欲噬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可你这圣洁无垢的佛子不也为我这妖孽动了凡心吗?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口。他攥着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我们靠得极近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个眼神妩媚、嘴角带笑的妖女的倒影。

我们僵持着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檀香的味道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种暧昧旖旎的气息所取代。许久他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

他没有再看我而是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窗边。

他推开窗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得他一身白衣猎猎作响。“你走吧。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疲惫与空洞。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来……动摇我的道心。”我心中冷笑。道心?

你的道心从你为我披上僧袍那一刻起就已经碎了。但我知道现在还不能逼得太紧。

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佛子。

我需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在***的苦海里再沉沦得深一些。“好。

”我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与失落“我走。

”我俯身将地上散落的菩-提子一颗一颗地捡了起来用我的手帕包好放在了桌上。

然后我走到他身后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对着他决绝的背影盈盈一拜。“玄安多谢你今夜收留。

”“从此山高水远苏寂……再不叨扰。”说完我没有片刻停留转身走出了禅房。

我知道他会来找我。

一个刚刚尝到情爱滋味又强行压抑自己的男人就像一个被饿了三天的人突然闻到了肉香。

他会疯的。果不其然。我刚走出禅院身后就传来了他压抑着痛苦的嘶吼。

紧接着是桌椅被推倒的巨响。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越发残忍。

玄安这场狩猎游戏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输。因为我没有心。

我的心早在三个月前跟着我的少年将军一起死了。5我回到了那间充满了林渊气息的别院。

接下来的几天我闭门不出仿佛真的已经对玄安死了心。

我每日所做之事不过是抱着那块冰冷的玉佩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我和林渊的过往。

我记得他第一次教我骑马笨拙地将我抱上马背自己却红了耳根。

记得他在桃花树下用一截柳条为我编了人生中第一支发簪他说待我及笄便用真正的凤簪来换。

我记得他出征前夜将这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交给我他说:“阿寂等我回来。回来就娶你。

”……回忆越是甜蜜现实就越是残忍。每多想一分我怀中的玉佩就更冷一分。

林渊的魂魄也在更虚弱一分。国师来看过我一次他为玉佩重新注入了灵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苏小姐时间不多了。”他叹息道“将军的魂魄最多……再撑半年。”半年。

我只有半年的时间必须拿到玄安的舍利。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焦躁。

玄安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难道是我逼得太紧让他反而坚定了斩断尘缘的决心?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打听到玄安虽然没有再被禁足却自请进入了护国寺的“思过崖”。

那是一个专门给犯了重戒的僧人清修悔过的地方山崖之上罡风凛冽足以吹散人的三魂七魄。

他这是在用自残的方式来对抗自己的心魔。真是……天真得可笑。

心魔若能靠肉体的痛苦来消除这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我心生一计。

我换上了一身最华丽、最张扬的红色舞衣画上了最精致、最妩媚的妆容。

然后我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苏寂离开了圣僧依旧可以活得风生水起***。

我包下了醉仙楼的天字号房点了最贵的酒请了最好的乐师。

我坐在窗边看似在饮酒作乐目光却一直投向远处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护国寺的方向。

我知道他一定在看着。一个为你动了凡心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对你不管不顾?

他嘴上说着让你走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你的消息。

我要让他看到没有他我过得有多“堕落”多“不堪”。

我要让他为我心痛为我嫉妒为我……彻底疯狂。酒过三巡我起身在悠扬的乐声中翩翩起舞。

我的舞姿是林渊最喜欢的。他说我跳起舞来像一只即将乘风归去的蝴蝶。

可如今这支为他而舞的《惊鸿》却成了我引诱另一个男人的工具。

林渊你若泉下有知会怪我吗?不你不会。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一曲舞毕满堂喝彩。

我提着酒壶走到窗边对着护国寺的方向遥遥一敬。“这一杯敬我逝去的爱人。

”然后我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像火一样烧。

我呛得连连咳嗽眼角也逼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在借酒浇愁。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了。

一个高大的、带着一身风霜与寒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是玄安。

他还是那身灰色的僧袍但袍角已经沾染了泥土和露水。

他的头发被山风吹得有些散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那双眼睛却死死地像两团燃烧的鬼火锁在我的身上。他来了。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从他的思过崖上下来了。6雅间内的丝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那个不速之客身上。“佛……佛子?

”有人认出了他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圣洁无垢的佛子竟然会出现在醉仙楼这种烟花之地这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要荒唐。

玄安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眼中只有我。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

那目光太沉重太复杂。

有愤怒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的占有欲。

他走到我面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你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他攥住我的手腕力道比上一次在禅房时还要大。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你说你心悦于我转头却在这里与人饮酒作乐衣衫不整!

”他眼中的痛楚几乎要化为实质。我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佛子大人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我挣开他的手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我苏寂是死是活是作践自己还是快活风流与您何干?

”“你忘了?是你亲口让我走的。”“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我什么我?”我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晃了晃送到他唇边“怎么?

佛子大人也想尝尝这人间佳酿的滋味?”他死死地盯着那杯酒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我知道他在犹豫。酒是佛门五戒之首。他若喝了便是破了酒戒。“不敢吗?

”我媚眼如丝故意激他“看来佛子的定力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他突然夺过我手中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但他没有停。

他喝完一杯又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像是要用这烈酒来浇灭心中那焚身的欲-火。雅间里的人全都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僧吗?这分明就是一个为情所困、借酒浇愁的凡夫俗子!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那副自我折磨的痛苦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玄安你离死又近了一步。他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我扶着他离开了醉仙楼。

他很高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嘴里胡乱地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经文和我的名字。

“阿寂……苏寂……”他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叫着我的名字。

那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带着一种滚烫的、几乎要将我灼伤的温度。我将他带回了我的别院。

将他安置在床上时他却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孩子“别再离开我……”我俯下身看着他这张因为醉酒而少了几分圣洁、多了几分脆弱的脸。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更大胆、更恶毒的想法。光是让他破戒太慢了。我要的是他的命。

我要让他彻底地为我疯魔。“玄安”我凑到他耳边声音轻柔得像魔鬼的低语“我不走。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他迷迷糊糊地问。

我直起身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我要你为我还俗。

”7“还俗”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了玄安混沌的脑海里。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你……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我要你还俗。

”我重复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要你脱下这身僧袍蓄起长发做回一个凡人。

”“我要你娶我。”他沉默了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生于佛门长于佛门。佛法是他生命中的根基与全部。

让他还俗无异于将他连根拔起将他的整个世界彻底打败。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不可能。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是吗?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站起身作势要走。“等等!

”他急切地拉住我。“怎么?佛子大人还有何指教?”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一边是坚守了二十年的信仰与戒律。

另一边是他刚刚滋生出的、却早已深入骨髓的情根。

他就像一个被放在天平两端的人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要舍弃另一半的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可以。”我点头“三天。

”“三天之后你若不来找我我便当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到那时我苏寂便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永不相见。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我知道这三天对他而言将是炼狱般的煎熬。

但我不在乎。我甚至希望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最好能将他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平静如水。我没有再去打探他的消息也没有再制造任何事端。

我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布下了陷阱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来。

我每日抚琴作画将这间充满了我和林渊回忆的别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我再也没有抱过那块玉佩。

我怕那刺骨的寒意会动摇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酷的心肠。

我怕我会忍不住去想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不。值得。只要能让林渊回来我做什么都值得。

第三天黄昏。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

我的心也随着那光线的消失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不会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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