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从写字楼的缝隙里灌进来,刮得人骨头缝都疼。
办公室里却热火朝天,像一口被烧得滚沸的油锅。
赵刚尖锐又高亢的笑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五十万!整整五十万!”
他把那张薄薄的支票举过头顶,像举着奥运冠军的奖牌,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挤满了炫耀和得意。
周围的同事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嗡地一下围了过去,艳羡、嫉妒、阿谀奉承的声音交织成一张黏腻的网。
“刚哥牛啊!”
“这下可以换台新车了吧?”
“晚上可得请客啊!”
而我的工位,像是被这片喧嚣遗忘的孤岛,空气冷得能结出冰霜。
我手里捏着一张同样格式的支票,收款人姓名是我,李敏。
金额那一栏,却是一个硕大、圆润、充满了嘲讽意味的——零。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无。
一无所有。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我过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数个加班夜晚的心脏。
我主导的核心项目“晨曦”,为公司拿下了未来三年的战略主动权,利润预期是九位数。
而我,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得到的年终回馈,是“一无所有”。
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同情、幸灾乐祸,以及更多的好奇和探究。
他们大概在等着看一出好戏,等着看我失控、咆哮,或者痛哭流涕。
可我没有。
我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支票对折,再对折,塞进了包里最深的夹层。
然后,我拿起桌上的水杯,站起身,走向茶水间。
我的背挺得笔直,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清脆、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