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最后的讨薪张铁柱把安全帽往木板床上一扔，

金属扣磕在床架上发出"当"的一声响。工棚里弥漫着汗臭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十月的寒风从墙缝里钻进来，他打了个哆嗦。"又白跑一趟？

"同屋的王德发从泡面碗里抬起头，胡子上还挂着面条渣。"周扒皮说下周，下周又下周，

这都他妈半年了！"张铁柱掏出手机，划开相册里女儿的照片。小丫头六岁生日那天拍的，

穿着粉色连衣裙，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那天他特意请了半天假，

花了两百块钱给女儿买了蛋糕和玩具。现在想想，那可能是他这半年最奢侈的一次开销。

李来福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三瓶啤酒，塑料袋子窸窣作响。"喝点？

"他黝黑的脸上挤出笑容，"今天发生活费，一人三百。""三百够干啥？

"王德发接过啤酒，用牙咬开瓶盖，"我媳妇打电话说儿子学校要交补习费，八百。

"张铁柱没说话，仰头灌了半瓶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那股火。

他想起上周视频时女儿问："爸爸，什么时候带我去动物园呀？

"他只能含糊地说"等爸爸发了工资"。"要不...咱们去总部闹一闹？

"李来福压低声音，"我听说三标段的老刘他们上个月去闹，第二天就拿到钱了。

""你傻啊？"王德发摇头，"老刘他们是在售楼处闹的，正好赶上周末看房的人多，

开发商怕影响才给的钱。现在去总部，谁看得见？"张铁柱捏扁了空啤酒瓶："德发说得对，

得挑人多的地方。但总部也不是不行..."他眼睛一亮，"下周不是有领导视察吗？

周鸿伟肯定得露面。"三人凑在一起，声音越来越低。窗外，秋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一周后的早晨，天刚蒙蒙亮。张铁柱往女儿微信上发了条语音："妞妞乖，

爸爸今天要去办点事，晚点给你打电话。"他没说具体什么事，怕妻子赵红梅担心。

三人穿着最体面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挤上了早班公交车。

张铁柱摸了摸裤兜里的工牌和工资条，纸边已经磨得起毛了。这是他半年来第十六次讨薪，

前十五次都无功而返。鸿伟地产总部大楼在市中心，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保安看到三个农民工打扮的人，立刻警惕地走过来。"干什么的？

""我们是锦绣花园项目的工人，来找周总。"张铁柱掏出工牌，"工资拖欠半年了。

"保安扫了一眼工牌，嗤笑道："周总不在，回去吧。""我们等。

"王德发一**坐在台阶上，"等到他出来为止。""找事是吧？"保安按住对讲机，

"这有人闹事，叫几个人过来。"李来福赶紧拉王德发起来："大哥，我们不是闹事，

就是要个说法。你看，这是我们的工资单..."争执间，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来。

保安立刻变了脸色，小跑过去开车门。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下车，

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周总！"张铁柱大喊一声，

冲过去却被两个保安拦住，"周总！我们锦绣花园的工人！工资半年没发了！

"周鸿伟皱了皱眉，对保安说了句什么，然后径直走进大楼。

保安转头对他们说："周总让你们去后面小会议室等。"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顺利。

跟着保安绕到大楼侧面一个小门，坐电梯下到地下室。走廊尽头有个简陋的会议室，

里面摆着几张折叠椅。"等着吧。"保安丢下一句话就锁上了门。一小时过去了，没人来。

两小时过去了，张铁柱开始拍门。门外传来脚步声，进来的却不是周鸿伟，

而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我是周总的助理，姓陈。"眼镜男推了推镜框，

"周总很忙，派我来处理你们的事。""处理？怎么处理？"王德发站起来，

"白纸黑字的合同，半年工资，一共九万六！

"眼镜男从公文包里拿出三份文件："签了这个，明天财务打款。"张铁柱仔细看文件，

是份和解协议，上面写着"自愿接受70%工资结算，此后双方无任何债务关系"。

"这不行！"他把文件摔在桌上，"凭什么扣我们30%？"眼镜男冷笑："不签也行，

那就继续等。不过..."他压低声音，"我听说你们家里都不宽裕。张师傅，

你女儿在上小学吧？王师傅，儿子要中考了？李师傅，老母亲住院呢？"三人脸色大变。

眼镜男怎么会知道这些？"签不签随便。"眼镜男起身，"不过提醒你们，

上周也有几个像你们这样闹的，现在不知道在哪呢。"最后这句话让会议室温度骤降。

张铁柱的手微微发抖，想起工地上的传言——去年有个讨薪的工人从十八楼摔下来，

公司说是自杀。"我们...再商量商量。"李来福声音发虚。眼镜男留下名片走了。

门没锁，但三人谁都没动。"要不...签了吧？"李来福打破沉默，"70%总比没有强。

"王德发猛捶桌子："妈的，欺人太甚！我要去劳动局！""劳动局管用的话，

咱们早拿到钱了。"张铁柱苦笑，"我听说周鸿伟小舅子在劳动局当处长。"最终，

他们决定不签。离开鸿伟大楼时已近黄昏，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接下来怎么办？

"李来福问。"去劳动监察大队。"张铁柱摸出手机，"我查了地址，现在去还来得及。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滑开，跳下三个戴口罩的壮汉。

"张铁柱？"为首的问。张铁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拽住胳膊。王德发想帮忙，

后脑勺挨了一棍，直接瘫倒在地。李来福转身要跑，被人从背后踹倒。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面包车扬长而去，路过的行人甚至没注意到这一幕。地上只留下李来福的一只鞋，

和王德发口袋里掉出来的半包烟。第二章失踪赵红梅第三次拨打丈夫电话，

依然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窗外，秋雨敲打着玻璃。

墙上的挂钟显示晚上十一点半，早就过了张铁柱平时视频的时间。女儿已经困得不行，

还坚持要等爸爸电话，最后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赵红梅轻轻把女儿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手机屏幕亮起，是条微信："嫂子，铁柱哥回来没？"发信人是工地上的小工刘强。

赵红梅心头一紧，回复："没有，他不是跟王德发、李来福一起去讨薪了吗？""是啊，

但他们下午四点就离开公司了，说要去劳动局。刚王哥老婆打电话问我，

说联系不上人..."赵红梅的手指开始发抖。她翻出王德发妻子的电话拨过去，

响了七八声才接。"喂？红梅啊..."王嫂声音沙哑，明显哭过。"王嫂，

德发哥回来了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是压抑的抽泣："没有...我打了所有能打的电话，

没人见过他们...劳动局说今天根本没接待过讨薪的..."赵红梅感到一阵眩晕，

扶住沙发才没摔倒。她强作镇定："别急，可能手机没电了。我们再等等..."挂断电话，

赵红梅立刻穿上外套，轻轻叫醒邻居阿姨帮忙照看女儿，然后冲进雨夜。

出租车在空荡的街道上飞驰。赵红梅先去了劳动监察大队，

大门紧锁；又去了三人常去的小餐馆、网吧，甚至医院急诊室，一无所获。凌晨三点，

她拖着湿透的身子回到家，发现王嫂和李来福的老母亲坐在她家客厅，脸色惨白。

"红梅..."王嫂举起手机，"你看看这个。"那是一段模糊的短视频，

拍摄于鸿伟地产总部后门。画面里，三个男人被强行拖上一辆白色面包车。虽然看不清脸，

但那个高大的背影，赵红梅一眼就认出是张铁柱。"这是...这是..."她喉咙发紧，

说不出"绑架"两个字。"我报警了。"王嫂咬着嘴唇，

"警察说成年人失踪不到24小时不能立案，而且..."她声音发抖，

"他们说农民工讨薪闹事是常事，可能自己去哪喝酒了。""放屁！"赵红梅突然爆发，

"铁柱从不夜不归宿！就算有事也会打电话！"李来福的老母亲一直没说话，

只是不停地抹眼泪。她七十五岁了，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天亮后，雨停了，

但天空依然阴沉。三个女人来到鸿伟地产总部，却被保安拦在大门外。"昨天那三个工人？

早走了啊。"保安一脸不耐烦，"去哪了我怎么知道？""我们有视频！"赵红梅举起手机，

"他们是被绑架的！就在你们公司门口！"保安脸色一变，按住对讲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

那个金丝眼镜男出现了。"三位家属是吧？"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我是陈助理。

昨天确实有三名工人来讨薪，但谈完就走了。至于你们说的绑架，肯定是误会。

建议你们去***报案。""我们要见周鸿伟！"赵红梅声音发抖。"周总在国外考察。

"眼镜男微笑，"不过公司很关心员工，已经通知项目部寻找三位工人了。

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离开鸿伟大楼，三人去了最近的***。值班***听完描述，

懒洋洋地做了记录："行，有消息通知你们。""就这样？"赵红梅不敢相信，

"视频你们看了吗？这明显是绑架！""女士，视频太模糊了，车牌都看不清。"***叹气，

"每天报失踪的多了，大部分都是自己跑了的。你们先回家等消息吧。"走出***，

王嫂突然蹲在地上痛哭："德发...你到底在哪啊..."赵红梅扶起她，

心里却燃起一团火。她知道，靠别人是指望不上了，必须自己找丈夫。接下来的三天，

赵红梅跑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她找遍了市里的建筑工地，

询问每一个可能认识张铁柱的工人；她去了汽车站、火车站，

拿着照片问售票员；她甚至去了几家医院，怕三人被打伤送医。一无所获。第四天早晨，

赵红梅正在打印寻人启事，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是张铁柱家属吗？"一个男声问。

"我是他妻子！有消息吗？"赵红梅心跳加速。"我...我是快递员，

在城东废弃化工厂附近捡到个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是你。

手机壳里有张小孩照片..."赵红梅立刻打车前往。化工厂在郊区，围墙倒塌了大半，

野草从裂缝中钻出来。快递员小张在门口等她，递过一个碎屏的手机。"我送快递路过，

看到草丛里闪光，捡起来发现是手机。"小张说，"本想交给***，

但看到那么多你的未接来电..."赵红梅颤抖着接过手机。没错，是张铁柱的，

壳里夹着女儿的照片。她按下开机键，电量只剩3%。通话记录显示，

最后一个拨出的电话是给她，时间是失踪当天下午4点23分——正是他们被绑走的时间。

手机里还有几条未读短信，都是她发的。相册里没什么异常，但当她点开云盘时，

发现一段没见过的视频，上传时间是4点20分。视频很暗，晃动得厉害，

像是匆忙中拍摄的。能听到张铁柱急促的呼吸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闷响和惨叫。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只戴黑手套的手上，手套腕部有个奇怪的标志——红色的鹰。

"这...这是证据！"赵红梅抓住快递员的手，"得交给警察！

"小张犹豫了一下："大姐，我劝你小心。那个标志...我见过。"他压低声音，

"上个月有个记者来我们站点打听事，也提到红鹰标志。两天后，那记者出车祸了。

"赵红梅浑身发冷："你知道记者叫什么吗？""姓陈，好像叫...陈亮？都市日报的。

"回到家，赵红梅立刻搜索"陈亮都市日报"，找到几篇他写的调查报道，

最新一篇是关于农民工欠薪的，发表于一个月前。文章提到鸿伟地产涉嫌违规操作，

但没提红鹰标志。她试着拨打报社电话，辗转多人后终于联系上陈亮的同事。"陈亮住院了。

"对方语气警惕，"你是谁？"赵红梅简单说明情况，提到红鹰标志时，

对方突然压低声音："明天上午十点，市中心医院骨科603病房。别在电话里多说。

"挂断电话，赵红梅查看张铁柱手机上的视频。

这次她注意到背景音里有一种特殊的"嗡嗡"声，像是某种机器运转。她把声音调到最大，

反复听了几遍，确定不是手机杂音。手机电量只剩1%了。她赶紧把视频备份到自己的手机，

然后插上充电器。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想知道你丈夫在哪？明晚8点，

老钢厂西门。一个人来。"发信人是一串乱码，没有号码显示。

赵红梅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这是陷阱还是真消息？她该不该报警？窗外，暮色四合。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滴顺着玻璃滑下，像一道道泪痕。

第三章红鹰标志市中心医院骨科病房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赵红梅鼻子发痒。

她拎着一袋水果，假装探视其他病人，眼睛却不断扫向603号病房。

门口坐着个看报纸的男人，半小时没翻过页。赵红梅拐进女厕所，

拨通了陈亮同事留下的号码。"我在医院，但603有人守着。"她压低声音。

"去六楼西区消防通道等着。"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十分钟后，

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推开消防通道门。"赵女士？跟我来。

"他们穿过医护人员专用通道，绕到603病房的另一个入口。病床上，

一个左腿打着石膏的年轻男人正盯着笔记本电脑。他抬头时，

赵红梅看到他右额角的疤痕和警惕的眼神。"陈记者？""把门反锁。"陈亮示意医生离开，

然后压低声音，"手机给我看看。"赵红梅递过备份了视频的手机。

陈亮只看了一眼那只红鹰标志手套，脸色就变了。"果然是红鹰帮。"他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周鸿伟和他们有关系。""红鹰帮是什么？"赵红梅拉过椅子坐下。

陈亮调整了一下吊着的左腿，疼得龇牙咧嘴。"专门替有钱人处理'麻烦'的地下组织。

建筑纠纷、劳资冲突、拆迁钉子户...他们用'意外'解决问题。"他指着自己的腿，

"我追查鸿伟地产欠薪案一个月，就在家门口被车撞了。肇事司机至今没找到。

"赵红梅手心冒出冷汗："我丈夫他们...""先别下结论。"陈亮打开电脑，

调出一张地图，"过去两年，本市有九起农民工失踪案，都是讨薪后消失的。

"他圈出几个地点，"看出规律了吗？"赵红梅凑近屏幕。所有圈都集中在城东工业区附近。

"他们被关在某个地方？""或者已经..."陈亮没说完，转而问，

"视频里的声音你注意了吗？"赵红梅点头："像某种机器声。"陈亮调出音频分析软件，

将背景音分离出来。"不是普通机器，听这个节奏..."他增强了一段低频噪音，

"是大型冷冻设备，间歇性运转的那种。""冷冻？"赵红梅胃部一阵绞痛。"别多想，

可能是冷藏库。"陈亮快速敲击键盘，"鸿伟地产名下有哪些食品相关产业？

"搜索结果很快出来：周鸿伟三年前收购过一家濒临破产的食品加工厂——"鲜滋味"，

位于城东工业区边缘，去年停产但未拆除。"就是这里！"陈亮放大卫星地图，

"离你丈夫手机被发现的地方只有两公里。"赵红梅站起来："我现在就去。""等等！

"陈亮抓住她手腕，"你知道那地方多大吗？没有准备怎么找？而且..."他压低声音，

"你确定没被跟踪？"赵红梅想起昨天那条神秘短信。"有人约我今晚八点老钢厂见面，

说知道我丈夫下落。"陈亮脸色骤变："老钢厂？那是红鹰帮的地盘！"他挣扎着要下床，

"我跟你去。""你这腿...""总比你一个人送死强。"陈亮按下呼叫铃，

"我让朋友准备点东西。"刚才的医生回来时，陈亮低声交代了几句。医生皱眉离开，

很快带回一个黑色腰包。"监听器、***头和这个。"陈亮从腰包夹层取出一个小喷雾，

"防狼喷雾，能让人暂时失明二十分钟。对准眼睛喷，别犹豫。"赵红梅接过腰包，

手指微微发抖："为什么要帮我？"陈亮沉默了一会儿，调出电脑里一张照片。

画面里是个穿工地服的女孩，约莫二十岁，笑容灿烂。"我妹妹，陈雨。

两年前在鸿伟的工地打工，讨薪后失踪。警方说是自己走了，但她连身份证都没带。

"赵红梅看着照片，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右脸颊有颗痣？""你怎么知道？

"陈亮猛地抬头。"李来福的老母亲给我看过工地合照..."赵红梅翻出手机相册，

"这张，后排左边。"陈亮盯着照片，呼吸变得急促。他放大背景，

角落里有个***鹰标志帽子的男人正在打电话。"红鹰帮盯上她不是偶然。"陈亮声音嘶哑，

"我妹妹当时是工地会计，可能发现了什么。"离开前，

陈亮坚持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碰头时间。"六点在我朋友咖啡馆碰面，

制定计划再去老钢厂。千万别单独行动！"走出医院，赵红梅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故意绕到住院部后花园，假装打电话，余光扫视四周。

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在不远处徘徊，时不时瞥向她这边。赵红梅心跳加速，

加快脚步穿过门诊大楼，混入人群后从急诊出口打车离开。"去哪？"司机问。

赵红梅本想直接回家，但想到女儿的安全，改口道："金阳小学。"在校门口等待放学时，

她再次查看那条神秘短信。号码显示"未知"，内容简短得令人不安。如果是红鹰帮的陷阱，

为什么要提前暴露老钢厂这个地点？如果不是，发信人又是谁？"妈妈！"女儿妞妞跑过来，

扑进她怀里，"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想你了呗。"赵红梅强作欢笑，

牵着女儿走向相反方向的公交站，不时回头查看。回到家，

她给邻居阿姨塞了两百块钱："婶子，能不能让妞妞在您家住两天？

我有些急事..."安顿好女儿，赵红梅翻出张铁柱的工资单和劳动合同，

仔细查看每个细节。在最后一页的备注栏，她发现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如有争议，

联系刘会计，138xxxxxx91。"这不是公司的官方号码。赵红梅试着拨打，

响了很久才接通，但对方不说话。"请问...是刘会计吗？"赵红梅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