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宁陪卫承景赏完花、写完诗后，觉得身体的疲惫感越来越重了。

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有些不耐烦的拒绝了用晚膳的邀请。

沐浴后便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沉闷声响。

裴昭宁皱着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卫凌风骑着一匹白马，与她并肩行在山间小径。

他穿着素白的外衫，发丝被风吹起，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觉得奇怪，侧头看他，问他怎么了。

卫凌风这才缓缓抬起脸。

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蓄满了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公主，我要走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和慌乱，伸手想抓住他，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策马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裴昭宁猛的从梦中惊醒，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公主？”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吉时快到了，该更衣了。”

裴昭宁坐在床沿，掌心还残留着梦中想要抓住他的触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颤抖，手背的青筋暴起，仿佛真的曾拼命想要挽留什么。

窗外天色刚亮，灰蒙蒙的光透进来，衬得她脸色愈发阴沉。

不过是个梦罢了。

她冷着脸起身，任由侍女为她换上大红色的喜服。

金线绣制的龙凤纹路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可她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门口。

那个本该站在这里，为她整理衣领、递上佩剑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卫凌风呢？”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

侍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管家硬着头皮回答：“回公主，卫公子……一直没出过院子。”

裴昭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鎏金匕首，这是那把本该送给他的刀。

她本以为今日他至少会来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站着，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守着她。

可他竟然连面都不露？

“去叫他。”她冷声道，“本宫成婚，他作为府中暗卫，必须到场。”

下人领命而去，裴昭宁则大步走向喜堂。

红绸高挂，喜乐声声，满堂宾客见她进来，纷纷举着酒樽起身贺喜。

满屋都是一片喜庆又快乐的气氛。

她却只觉得烦闷，目光一次次扫向门口，却始终没等到想见的那个人。

直到……

“公主。”卫承景穿着绣金喜服，被镶金玉冠束起的长发中绑着红绸，春风得意地走进来。

他的步伐轻快，长身玉立，配上清俊的容貌，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翩翩君子。

裴昭宁看着他，本该满心欢喜。

这是她盼了许久的大婚，她终于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了。

可不知为何，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刺眼，让她很不高兴。

“一拜天地——”

她若有所思的弯腰，耳边却响起梦中卫凌风泪流满面的那句“我要走了”。

“二拜高堂——”

她再次看向门口，那里依旧空荡荡的。

“夫妻对拜——”

就在她即将低头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侍卫惊慌的声音划破了喜乐——

“公主！卫公子出事了！”

裴昭宁猛的直起身，心里那阵一直被刻意压住的不安，彻底爆发了。

卫承景感受到周围的躁动，手中的红绸也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裴昭宁却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转身准备离开。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周围的宾客们都震惊了。

大家纷纷低下头窃窃私语起来，猜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跪在地上，满脸急色的看着裴昭宁，忍不住再次开口：

“公主，您快去看看吧，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断不会在这种时刻打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