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后山有座废弃的教学楼。有人说听到里面传来凄厉哭声,
也有人说看到过不似人类的鬼影。但我知道,他们都是骗人的。
因为知道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1“田峰呢?不会又睡过头没起来吧。
”我转头问坐在身后的男生。“哎?田峰是谁?”被问的男生茫然地反问。“哈哈,
说正事呢,别拽你那拙劣的演技了。”我打趣道。“什么啊?我确实不是认识你说的田峰啊。
”男生说的一本正经,这让我勾起的嘴角渐渐耷拉下来。“他跟你是室友啊,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我加重语气强调。“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寝室可没有叫田峰的。
再说咱们班也没这个人啊。”男生的话让我一愣,大脑更是空白了一瞬。
我跟田峰因为住上下楼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考到这所寄宿高中后,
又巧合地被分到了一个班,只不过不在一个寝室而已。昨天我们还一起去学校后山探险,
今天就被人告知班里没有这个人?!这玩笑开的也太拙劣了吧!正想怎么戳穿这个男生,
同寝室的柴旭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在我身边坐下。“**!幸好我跑的够快,
不然今天又迟到了!”“柴旭你来的刚好,告诉他田峰是谁、住哪个寝室!
”我拍了拍拍柴旭的肩膀,冲身后的男生挑眉。“和你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好哥们,
住250寝,怎么了?”柴旭不明所以地问。“看吧,还演吗?”我对男生说。然而,
坐我身后的男生不仅没有意料中玩笑被戳穿的窘迫,反而瞪大眼睛慌张地叫道:“不是,
你俩在说什么啊!我们寝真没有叫田峰的人。”说完还怕我不相信似的,
高声问周围的同学:“你们认识叫田峰的人吗?”“田峰是谁?”“咱班的吗?
”“咱班可没这个人。”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话让我和柴旭渐渐沉了脸色。整个班级,
除了我和柴旭没有人记得田峰,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样。可是从开学到现在,2个月过去了,
大家每天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呢?这件事盘旋在我和柴旭的脑海中,
以至于我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和柴旭快速收拾好东西冲回寝室。
我第一时间给田峰打去电话,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号码不存在的提示音。“出鬼了,
打不通。”我脸色惨白地看向柴旭。“大河,这到底咋回事啊,
怎么除了咱俩所有人都说不认识田峰,现在他电话又打不通,这——”“别慌,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我们去找老师,老师那里有学生入学信息,
我就不相信找不到田峰!”说完我和柴旭就火急火燎地往教师办公室跑。
到了办公室好说歹说才说服班主任让我们查看学生档案,但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
资料都被我们翻烂了,也不见有田峰的任何信息。“老师,这里为什么没有田峰的档案啊?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心里已经有些慌了。“田峰?咱班没有这个人啊。”班主任回。
“不可能啊!老师你不记得了吗?田峰!就咱班总迟到的那个!”我拔高音调强调。
“赵江河,咱班除了你和柴旭可没有谁经常迟到。你俩今天闹这出又是在搞什么恶作剧?
”“老师,我们没搞恶作剧,你真的不记得田峰了吗?”柴旭焦急地追问。“呵!
还挺入戏是吧,不管是田峰还是赵峰,咱班都没有这个人。好了,老师要开会去了,
你们赶紧回寝室写作业吧。”班主任老师摇了摇头,
收好档案资料在我俩的目送中离开了办公室。回寝室的路上,我和柴旭默契地都有说话。
我俩都想不明白,明明真实存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大河,
你说为啥只有咱俩记得田峰?”晚上躺在床上,柴旭出声问我。“我不知道。
但……”我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说是不是跟后山那座鬼楼有关?”昨天是周日,
下午闲来无事田峰过来找我和柴旭说要不要去后山鬼楼探险。
可能每个学校都有点儿鬼怪传说,我们所在的这所寄宿高中也有,主角就是田峰口中的鬼楼。
鬼楼是同学们对它的称呼,实际是一座废弃的教学楼,
因为年久失修在新教学楼盖好后就废弃了。
之所以变得出名是因为曾经有一名高三女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从废弃教学楼一跃而下,
自此就传出了闹鬼的传闻。有人说看到过废弃楼顶有人影,
有人说听到过废弃楼里有人哭……众说纷纭间也不知道孰真孰假,传闻倒是越来越邪乎,
引得不少胆大的学生跑后山探险。但学校说废弃教学楼年久失修,很容易出意外,
于是就用栅栏封了去后山的路,严禁学生去后山。可越是这样,
越会让我们这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心痒。所以田峰一提议我和柴旭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不过悲催的是,我俩还没进鬼楼,
隔壁寝室的同学就打来电话说宿管一会儿要突击检查寝室卫生,让我和柴旭赶紧回去收拾。
“擦!早不查晚不查非赶在这个时间点查!”我愤愤道。“谁让你们寝室只有你俩,
先回去收拾吧,这个宿管事儿多,不合格再告诉老师你俩又得挨批。”田峰道。
“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咱改天再来。”我说。“来都来了,我先转悠一下,
一会儿再回去。”“成吧,那我们俩先回去了。”柴旭冲田峰点点头。
等宿管检查完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我估摸着以田峰的脾性从后山回来就应该直接去吃饭了,
所以就没叫他。不想,这个人就这样诡异地从整个世界消失了。“这事儿也太邪门了。对了,
你不是说他家住你家楼下么,你打电话回家问问呗。”柴旭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弹坐起来立马给老妈打去电话。“喂?”“喂,妈,你记得田峰不?”我握紧电话,
紧张地连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谁?田峰是谁?”听筒里传来老妈疑惑的声音。
我的心“哐当”一声,砸到了地底。“就住咱家楼下、三楼那男孩!
你忘了你还经常跟他妈一起跳广场舞吗!”我急了,连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
2“你这孩子学傻了嘛,三楼不是你陈姨嘛,她家就一个姑娘,哪有什么男孩。”“女孩?!
”我震惊到直接破了音。“喊啥喊,没事儿挂了,你爸回来吃饭了。”挂掉电话,
我久久没能回过神。不管我再不想承认,现实就是没人记得田峰,不对!现在不是没人记得,
是田峰这个人,连同他过往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杀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要不要再去鬼楼看看?”寂静中,柴旭最先打破沉默。“得去!
我们得把这一切搞清楚。”一拍即合,我和柴旭在次日放学后第一时间跑去了鬼楼。
鬼楼墙面斑驳,原本墙面灰白的涂料已在岁月侵袭中褪了个七七八八,露出里面红色的土砖,
看着就像是皮肤上的结痂被抠掉,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第一次来我并未觉得鬼楼有什么恐怖之处,这次或许是心境变了,
所以还没进门心里就有些打怵。“咱俩一会儿可不能走散了。”我深呼一口气,一边走进门,
一边对身后的柴旭叮嘱。“放心吧,我会跟紧你的。”“嗯。”尽管现在太阳还未下山,
但鬼楼里的光线却并不好,一股发霉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在空气中盘旋。
我咽了咽口水,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里头走。
在一楼转了一圈除了发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外,没有任何异常,正欲往二楼走,
柴旭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喂?爸,你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啊,吓死人了。
”接电话的柴旭一边不好意思地冲我点头,一边懊恼地对电话里道。“什么?!好好好,
我这就跟老师请假回去。”说罢挂掉电话焦急地对我道:“大河,我爸说我爷爷不行了,
我得赶紧回家一趟。”“行,你赶紧走吧。”“那你也别自己转悠了,等我回来咱俩再来。
”说完柴旭脚步匆忙地往大门口跑去。我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出去,
独自往楼梯上走了几步趴在栏杆上探头朝楼上望去。栏杆已经满是铁锈,楼上暗乎乎一片,
甚至到了连我眯着眼睛都没办法看清的地步。我抿了抿唇,正准备要走时,
忽然听到上面传来“哒哒哒”、类似于人在奔跑、踩在地上的声响。我脚步一顿,
想也不想就直接张口喊道:“田峰?田峰是你吗?”楼上没有人回应,
但“哒哒”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远。这下我有些着急了,怀疑是不是田峰没办法发出声音,
只能通过脚步声吸引我的注意力。可柴旭现在又不在,
如果我贸然上楼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正想着,
那脚步声已经细微到不屏住呼吸甚至听不到的程度。我没办法再做其它思考,
一咬牙拔脚就往楼上跑去。“呼呼!”一口气跑到顶楼,我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找了一圈,别说田峰了,连只蟑螂都没有发现。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凝神又细听了一会儿,
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再听不到其它声响。我心头闪过一丝失落,
又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才挪步往楼下走。回到寝室,柴旭已经不在了,我倒头躺在床上,
憋了两天的难过情绪此刻全部反扑过来,让我竟控制不住地“唰唰”掉眼泪。然而,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古怪还远没有结束。几天后,柴旭从家里回来。
吃完晚饭我跟他商量这周末再去一趟鬼楼找田峰,他却像看鬼一样看向我,问道:“田峰?
田峰是谁?”3我怔了一瞬,随后一攮他肩膀严肃道:“你别拿这事儿开玩笑。
”“开啥玩笑啊,我真不认识田峰。”柴旭迷茫回。“田峰!你怎么也不认识田峰了呢!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大喊。“不是,大河你别着急,他谁啊?
你把话说清楚。”柴旭看我真急了,正色道。我盯着他的脸,
试图在上面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是没有!
柴旭坦诚、无辜的目光像是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我原本就难受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也把田峰忘记了。我踉跄后退一步,所有话都堵在喉间却没办法说出一个音节。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田峰站在鬼楼的台阶上与我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对望,
他说他不想被人忘记,他想回来,求我救救他。我冲过去想要拉住他,
但五六米的距离却怎么都跑不完,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田峰被黑暗吞噬。
我被这个梦折磨得心力交瘁,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只能拜托柴旭帮我请一天假。中午柴旭回来,看我仍蔫蔫的,担心地问道:“大河,
你要不去校医院看看吧。”“没啥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淡淡道。
“那个……”柴旭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问:“你昨天说要再去一趟鬼楼,你之前是去过吗?
”“不仅我去过,你也去过。”“我?我什么时候去过?”“你不记得了吗?
你爸给你打电话说***不行了的时候咱俩就在鬼楼里面。”“啊?你记错了吧,
我爷爷好好的啊。”柴旭的回答让我一愣,反问道:“你说啥?”“我爷爷啊,他挺好的。
”“不是,那你上周回家不是去参加爷爷的葬礼吗?”“我回家是参加我姐的婚礼。
”“……”我陷入沉默。首先,我不可能记错的。其次,当时在鬼楼,
柴旭就站在我身后接的电话,他爸嗓门不小,
我是亲耳听到他爸在电话那头说他爷爷不行了的。我拧紧眉头,脑袋里仿佛一团浆糊,
根本捋不清楚为什么一切都变了。而柴旭接下来的话更让我仿佛被车撞了一般,
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他说——我从没去过鬼楼。
4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所有事情,
但这偏偏是最bug的地方。因为我的记忆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人能证明我的记忆是正确的,
所以我就成了另类的那一个。而柴旭现在看的眼神正好佐证了这点。我想,
他或许是觉得我疯了吧。我苦笑地扯了扯嘴角,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这周末,
我一定要再去一趟鬼楼。时间在煎熬中像头老牛一样缓缓往前走,
我试着在学校论坛上查询关于鬼楼的相关信息,但少之又少,仅有的一看就是胡编乱造。
我无心学习,经常溜号,为此还被班主任两次叫到办公室询问。但是没有关系,
对我来说当务之急是找到田峰、弄清楚这一切诡异之处才是最重要的。终于,时间来到周末。
我独自一人悄悄溜到鬼楼,站在门口仰头打量,破碎的门窗如同一张张吞人心魄的巨口,
让我心生惧意,不由后退了几步。敛了敛心神,
我告诉自己现在是大白天、没有什么可怕的后才重新鼓起勇气踏进了门。
鬼楼里还是如上次一样破败,不过相比于前两次,这次我觉得它要阴森许多。
我小心地打量一圈后,缓步往楼上走。上次我在楼上听到了脚步声,这次我要先发制人。
二楼,没有。三楼,没有。四楼,没有。五楼,没有。我踩到六楼最后一级台阶上,
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而就在这个当口,我听到有细微的响动从走廊尽头传来。
几乎没做任何思考,我拔腿就朝声音的方向奔去。“嗒哒嗒哒。”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似乎就是从尽头处的那间教室发出的。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门口,伴随着一声“吱呀”,
教室门被推开。躁动起舞的灰尘迷糊了视线,我摆手扇了两下,这才看清教室里的陈列摆设。
这里是一间阶梯教室,桌子和讲台上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地面上破旧的书本、干瘪的瓶子以及其它乱七八糟的杂物到处都是。我环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