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回城的早班车上，**着车窗假寐。赵姨的死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她临死前的话证实了我不是周家的孩子，但那个"另一个意外"又是什么意思？

林琛坐在旁边，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个不停。清晨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车窗照在他侧脸上，

勾勒出一道金边。"查到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周总被送进了和济私立医院，

VIP病房区，24小时看守。""能进去吗？""难。"他合上电脑，"但必须试试。

如果周雨晴真在给他下药..."我胃部一阵绞痛。无论周建国怎么对我，

他毕竟是以为我是他亲生女儿才接我回家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害。"林雅琴呢？

""同家医院，不同楼层。说是'过度劳累引发旧疾'。"车到站后，我们直接去了王叔家。

我需要换身行头，这副男装打扮可进不了医院。王叔一夜未归，留了张字条说去进货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之前留在王叔家的旧衣服——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这样行吗？

"我问林琛。他打量着我："太普通了，不像医护人员，也不像家属。""那怎么办？

"十分钟后，我穿着王叔儿子的校服，戴着眼镜和口罩，背着书包，

活像个来探望爷爷的高中生。林琛则换上白大褂，戴副平光眼镜，

胸前挂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医生证件。"你连这个都有？"我瞪大眼睛。"以前做调查用的。

"他轻描淡写，"记住，你是周总远房侄女，听说他病了来看望。我是张医生，负责查房。

"和济医院是城中最高端的私立医院，VIP区更是戒备森严。我们在大堂就分头行动，

约好在八楼电梯口碰面。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书包里装着录音笔和手机——林琛说要尽可能收集证据。

电梯里几个衣着光鲜的女人正八卦着周家的"真假千金"闹剧，我压低帽檐，缩在角落。

八楼走廊静悄悄的，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VIP3病房外。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你好，我来看周叔叔。"我故意用稚嫩的声音说。保镖皱眉："周总不见客。

""我是他侄女，从国外回来的。"我掏出学生证晃了晃——当然是假的，"听说他病了，

特地来看他。"保镖将信将疑，正想赶我走，一个护士走过来："张医生交代，这位是家属，

可以短时间探望。"感谢林琛的事先安排！保镖不情愿地让开，但要求我交出书包检查。

幸好录音笔藏在内衣里。病房门轻轻关上，我屏住呼吸。窗帘半拉，阳光斜照在病床上。

周建国躺在那里，面色灰白，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手臂上插着输液管。

"爸..."我轻声唤道，随即改口，"周叔叔。"他毫无反应。我悄悄检查输液袋，

标签上写着常规营养液，但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床头柜上放着病历本，我快速翻看。诊断结果是"不明原因心脏衰竭"，

治疗方案看起来很常规。

但最后一页有个手写备注："按C方案给药"——没有具体药物名称。正要拍下这一页，

门外突然传来争执声。"我说了不能进！"保镖的声音。"我是他女儿！

"周雨晴尖利的声音。我手忙脚乱地把病历放回去，刚站直身子，门就被猛地推开。

周雨晴一身名牌套装，妆容精致，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哟，

这不是冒牌货吗？怎么混进来的？""我来看看爸...周叔叔。""滚出去！"她厉声道，

"保安！把这个骗子赶走！"保镖冲进来抓住我胳膊。挣扎间，我内衣里的录音笔掉在地上。

周雨晴弯腰捡起，脸色骤变："你敢录音？"她转向保镖，"搜她身！

""我是周建国法律上的女儿！"我挣扎着喊，"你们没权这样对我！""法律上？

"周雨晴冷笑，"DNA证明你不是。报警，就说有人擅闯病房企图不轨！

"保镖拖着我往外走。经过病床时，我猛地挣脱，扑到周建国身边："周叔叔！醒醒！

周雨晴在害你！她在你的药里动手脚！"周建国眼皮颤动，但没醒来。周雨晴一把拽开我，

扬手就是一耳光。"***！"她声音尖得刺耳，"爸爸是被你气病的！你这个骗子！

"我脸上**辣的疼，但顾不上这些："那你敢不敢换掉他的医疗团队？敢不敢做毒物检测？

"周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冷静："保安，带她去警局。

我要告她诽谤和侵犯隐私。"我被拖出病房，正好撞见赶来的林琛。他假装不认识我，

但眼神示意我别慌。"张医生！"周雨晴叫住他，"我爸今天怎么样？""情况稳定。

"林琛推了推眼镜，"周**，那位是...？""一个骗子，不用管。"周雨晴冷哼，

"对了，从今天起换B方案给药。"林琛点头记下，

但我知道他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周雨晴确实在控制用药。我被带到保安室，

他们威胁要报警。我咬死自己是周家远亲，出于关心才来探望。僵持半小时后，

他们没收了我的假学生证和手机，把我赶出医院。站在医院门口，我不知该去哪。手机没了，

联系不上林琛。正发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是陈明远。"上车。

"他简短地说。我犹豫了一下，但好奇心战胜了警惕。车内冷气很足，陈明远递给我一瓶水。

"录音笔被没收了？""嗯。"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是来帮周雨晴的？""我说过，

商场如战场。"他启动车子，"目前周雨晴占上风，但战争还没结束。""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推了推眼镜，"我押注在最终赢家身上。"车子拐进一条小巷，

停在不起眼的咖啡店前。陈明远带我进包厢，林琛已经在等了。"没事吧？

"林琛立刻站起来，目光落在我红肿的脸上。"没事。"我勉强笑笑，

"周雨晴换了给药方案，从C换成B。"陈明远吹了声口哨："果然。""果然什么？

""B方案是加速版。"他拿出平板电脑，"我黑进了医院的系统。

周总被注射的不是常规药物，而是一种稀有金属化合物，微量累积可导致心脏衰竭，

且常规检测查不出来。"我浑身发冷："周雨晴想杀他？""不，是控制。"林琛分析，

"让他长期昏迷但不死，这样她就能以继承人身份掌控周氏。""那林雅琴呢？

""同样手段，但剂量较轻。"陈明远划动屏幕，"估计是让她暂时无法干涉，

但不至于引起怀疑。"我握紧拳头："我们必须阻止她！""证据不足。"林琛叹气，

"除非拿到确凿的用药记录，或者...""或者找到李秀英。"陈明远接话，

"我查到她在青山精神病院，但今早收到消息，她被转移了。""又被抢先一步？

"我挫败地捶了下桌子。陈明远突然笑了："不，是我们的人转移的。

"我和林琛同时看向他。"别那样看我。"他耸肩，"我也有自己的资源。

李秀英现在在安全的地方，但情况不太好。""什么意思？""她疯了，或者说，被逼疯了。

"陈明远收起平板，"常年药物控制，记忆混乱。不过偶尔会有清醒时刻。""能见她吗？

"我急切地问。"今晚。但现在，我们有更紧急的事。"他看向林琛，"你告诉她了吗？

"林琛摇头。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告诉我什么？

""周雨晴和陈明远——不是我这个陈明远——已经启动资产转移程序。"林琛沉重地说，

"如果成功，周氏将损失近半核心资产。""怎么阻止？""需要周总签字或法院命令。

"陈明远说，"前者不可能，后者需要亲属申请。""我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亲属了。

"我苦笑。"但林雅琴还是。"林琛目光炯炯，"如果能唤醒她...""太危险了。

"我摇头，"周雨晴肯定派人盯着她。""值得一试。"陈明远站起来，"兵分两路。

林秘书去医院试着接触林雅琴，我带周**去见李秀英。晚上八点在这里汇合。

"离开咖啡店，陈明远带我去了城北一栋老旧公寓。电梯坏了，我们爬了九层楼，

最后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做好心理准备。"他低声警告，"她状况不稳定。

"门开了，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领我们进去。公寓被改造成了简易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李秀英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们看窗外。

护士走过去轻声说："李阿姨，有人来看您了。"老人缓缓转身。她七十多岁的样子，

白发稀疏，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异常明亮——太明亮了，像是高烧病人的眼神。"又来了？

"她声音嘶哑，"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李主任。"我蹲到她面前，"我是周小元，

想问问1998年6月18日的事。""6月18日..."她眼神恍惚，

"那天...下雨了...""那天周夫人在圣心医院生产，您还记得吗？

""周夫人..."她突然激动起来，"雅琴！雅琴的孩子！"我心跳加速："对，

林雅琴的孩子。发生了什么？""死了...生下来就死了..."李秀英开始发抖，

"浑身青紫...脐带绕颈三圈...救不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

这话还是像锤子砸在我胸口。那个本该是周家千金的女婴，真的死了。"然后呢？

"我轻声问，"张美玲做了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李秀英像触电般剧烈颤抖起来："恶魔！

她是恶魔！

她换了孩子...把死婴藏起来...从福利院偷了个女婴..."这和赵姨的说法一致。

但我是谁？"那我呢？"我握住她枯瘦的手，"我是谁？"李秀英茫然地看着我："你？

你是...意外。""什么意外？""张美玲的计划出了意外..."她眼神开始涣散，

"雅琴的孩子死了...她用自己的孩子顶替...但第二天...""第二天怎么了？

""有人...送来了一个婴儿..."李秀英声音越来越低，

"说是...弃婴...要医院处理..."我屏住呼吸："那个弃婴...是我？

"李秀英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星...星...""什么？

"星星...记号..."她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我锁骨下方——那里有个小小的星形胎记。

"这个？您怎么知道？""那孩子...也有..."她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