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钓人姿态我解战术腰带的动作顿在半空,监控屏幕里的顾承砚正捏着红酒杯笑。
水晶吊灯的光淌过他腕骨凸起的线条,杯沿抵着锋利的下颌线,
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微微挑着。那是他刻进骨子里的钓人姿态,二十岁在新兵连食堂,
他就用这表情骗走我半个月津贴,攥着皱巴巴的票子冲进军用品店,
回头时举着**版狙击模型冲我笑,虎牙尖闪着光。三年前在边境医院的消毒水味里,
***刚过的人也是这样望着我,脸色白得像宣纸,却偏要扯出笑,说「沉舟,我没事」。
「顾总又在演哪出?」我扯松领带,喉结在衬衫领口滚了滚,布料***锁骨处的旧伤。
那是三年前弹片擦伤留下的,阴雨天总泛着痒。防弹衣下的汗顺着人鱼线滑进战术裤,
那片皮肤发潮发黏。助理小孙咽了口唾沫,指尖绞着文件夹边缘:「沈队,
顾总说这是必要伪装。他前阵子用空壳公司跟『蛇头』做了三笔建材生意,
每吨水泥掺三成河沙,才让对方松口带他见核心圈的人。您确定穿这身?酒会要正装……」
我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后颈的疤。三年前边境的弹片划的,
月牙形弧度里还嵌着风沙味,退伍后找老匠人用纹身枪勾了圈鹰隼轮廓,
翅尖正好遮过最狰狞的凸起。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档案夹,照片散了一地。
最上面那张是三年前查获的军火,木箱缝隙里露出黑沉沉的枪管,箱底烫着蛇形标记,
和监控里顾承砚对面男人袖口的纹身一模一样,鳞片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落地窗前的风铃突然响了,细碎的玻璃碰撞声里,掺进皮鞋踩过地毯的轻响。
顾承砚转身的瞬间,西装下摆扫过我手背,像条冰凉的蛇。红酒杯在我俩之间晃,
猩红酒液里,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快得像错觉,又像深海里掠过的鱼,
尾巴扫得人心尖发麻。「陆教官,查岗来了?」他声音裹着酒气,尾音翘得像在撒娇,
指尖却在杯柄上用力,指节泛白。我太熟悉这细节了,他紧张时总这样。
新兵连第一次实弹射击,他攥着枪的手比现在抖得还厉害。我攥着他后领把人按在玻璃上,
力道没轻没重。楼下车灯淌在他唇畔,把那点笑意染成暖黄,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钻进鼻腔。
那是我退伍前最后一次任务用的伪装香水,前调是冷冽的雪松,后调藏着淡淡的硝烟味,
专门用来混淆警犬嗅觉。三年了,这**还留着,连喷的剂量都没变,
还是我教他的「半指节按压」。「你答应过不碰高危任务。」我拇指碾过他后颈的弹痕,
那道疤比我指纹还熟。三年前替我挡子弹时留的,子弹擦着颈动脉过去,
医生说再偏半寸就救不回来了。至今摸着还硌手,像块没长好的骨头。他轻笑,
指尖像羽毛扫过我小臂内侧。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当年训练被蛇咬过,至今碰不得。
「沉舟,你心跳好快。」他偏头,热气突然喷在我耳边,带着红酒的甜腥。
「还是怕我真跟那些人滚床单?」「砰!」我猛地后退,后腰撞在威士忌吧台,
酒瓶撞出脆响,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瓶身往下淌,像淌血。顾承砚泛红的眼尾晃得我发慌,
今早秘书的话突然炸进来,带着打印机墨粉的味道:「顾总最近总去城南gay吧,
叫『夜色』,听说有个穿军靴的常客……上周三监控拍到他跟人进了后巷,半小时才出来,
对方穿的是沙漠靴,跟您常穿的那款很像……」2心跳加速我低头看自己的靴子,
靴筒还沾着训练场的泥,是今早五公里越野时溅的,混着草汁和红土,腥气很重。
警报声尖得像濒死尖叫,刺破酒会的爵士乐。拽着他冲进安全通道时,
指尖触到他西装内袋的硬物。金属药瓶,冰凉的壳子,比打火机沉。我认得,
当年部队心理科给重度焦虑症开的就是这种,蓝色标签,副作用能让人手抖、出冷汗,
严重时会视线模糊。应急灯忽明忽暗,把我俩影子扯得歪歪扭扭,像两个互相撕扯的鬼。
我攥着药瓶的手青筋暴起:「吃多久了?」他被捏得皱眉,抬手想抢,
指尖却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在灯光下划出细小白影。偏头笑时,
睫毛掩住眼底的慌:「陆教官要查我病历?还是……心疼了?」「顾承砚!」我甩开他,
后腰撞在锈扶手上,铁锈硌进肉里,疼顺着脊椎爬,
像当年被地雷炸起的碎石砸中后背时的钝痛。他脸唰地白了,像三年前那个雨夜。
替我挡完子弹,他也是这样惨白着脸笑,血从嘴角淌下来,滴在我迷彩裤上,洇出深色的花,
还硬撑着说「沉舟,我没事,你看,子弹没打穿」。「骗子。」我低骂,拽着他往天台冲。
掌心触到他西装下的肩骨,才惊觉这人瘦得硌手,比上次见至少轻了十斤。
记忆里他总抢我盒饭,训练完能啃三个馒头,怎么瘦成这样?肩胛骨像要戳破皮肤,
像博物馆里陈列的骨架。「顶层通风管有自己人,是老周的侄子,」他声音突然沉了,
没了半分戏谑,喉结滚了滚,「是『蛇头』的人,今晚码头接货,
一批改装过的***手枪,枪管切短了能藏进腰带。他点名要见我——三年前那批军火,
我用三笔建材生意替他填了七百万亏空,他现在信我三分,不多,但够了。」我脚步顿住,
把他按在天台门后,自己贴墙往外探。夜风卷着血腥味扑过来,混着劣质烟草味。
是「红塔山」,三块五一包,赵鹏生前最爱抽的。三年前他牺牲那天,
我在他口袋里摸出半包,烟纸都被血泡软了。三个黑衣人往消防梯挪,
消音枪在月光下泛冷光,枪身蛇形纹像在扭曲***,鳞片的纹路跟档案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最左边那个瘦高个,走路时左脚有点跛,像被打断过腿。「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摸向靴筒里的军刺,金属凉意顺着指缝爬,那是我用了五年的老伙计,
陪我在边境摸过三个月的哨。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掌心烫得像揣了烙铁,烫得我差点甩开。
「沉舟,信我一次。」他塞过来个U盘,还带着他体温,37度2,
是他正常时的温度,生病时会降到36度以下。
「货里有赵鹏的铭牌——那**在铭牌内侧刻了暗号,是蛇头和海关高层勾结的证据。
蛇头恨赵鹏恨得发疯,当年赵鹏端了他东南亚的中转站,抓了他亲弟弟,
他故意扣着铭牌不撒手,说要『让姓赵的死了都不安生』。」赵鹏两个字砸得我心口发闷,
像被防弹衣勒住了。三年前他牺牲时,尸体被炮弹炸得残缺,唯一的铭牌也没了踪影。
我记得他总爱在私人物品内侧刻暗号,说这是「军人的保险绳」,他爸是老侦察兵,
教他的保命本事。「放屁!」军刺「噌」地出鞘,寒光晃眼,「要去一起去!
你当我还是三年前需要你挡子弹的新兵蛋子?」那年我刚下连,第一次执行任务就中了埋伏,
是顾承砚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子弹穿了他的肩胛。话音未落,我已扑出去。
锁喉按倒第一个黑衣人时,手肘撞在对方后心,听见肋骨断裂的闷响。
眼角瞥见顾承砚踹开天台另一侧的门,故意弄出响动把剩下两人引过去。
他背影单薄得像片叶子,却挺得笔直——像大学时替我在操场罚站,明明怕得腿抖,
还梗着脖子跟教官顶嘴,说「陆沉舟是我带的兵,要罚一起罚」。解决掉手里的人,
我刚要追,却见他后颈衣领被扯破。月光淌在那片皮肤上,
映出道浅淡的墨痕——未完成的鹰隼轮廓,和我后颈的纪念疤一模一样,只是线条歪歪扭扭,
像用纹身枪混着血纹的,有些地方晕开了,像没长好的痂。3暗流涌动我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军刺扎了。这图案是我用赵鹏的军刀,退伍那天亲手纹的,刀尖蘸着边境的沙,混着血,
疼得我差点晕过去。赵鹏的军刀是他爸留给他的,抗战时期的老物件,刀柄刻着「忠」字,
怎么会出现在顾承砚身上?「砰!」枪声从他方向炸响,消音后的闷响,像敲在闷鼓上,
震得我耳膜发麻。我瞳孔骤缩,疯了似的冲过去,看见他捂着胳膊靠在墙上,
血从指缝涌出来,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月光照在上面,像撒了层碎银。
开枪的黑衣人被他用消防斧劈中腿,正抱着断腿哀嚎,斧刃上的血滴在水里,晕成妖异的花,
一朵接一朵。「**疯了!」我扑过去按住他伤口,肾上腺素飙得指尖发颤,血太烫了,
烫得像岩浆,「谁让你动真格的?!你的任务是潜伏,不是拼命!」他却笑了,
染血的手指戳我紧绷的腮帮子,力道轻得像羽毛。「陆教官刚才那招反手刺,
比在部队时帅多了。」他咳了两声,嘴角血珠沾在我手背上,烫得惊人,「没拖你后腿吧?」
我喉头哽得发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撕开高领毛衣,狠狠勒住他胳膊止血,
动作重得像发火,声音却低得像叹息:「没拖。」毛衣线头缠在他伤口上,混着血粘成一团,
像三年前我在边境用绷带缠赵鹏的尸身,怎么缠都觉得不够紧,总怕一松手人就没了。
他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裂开道缝,像道疤。绿色荧光映得他脸发白,
发件人是「蛇头」:【货已到港,老地方交易,带上次那个穿军靴的来。
姓赵的铭牌在我手里,想拿?用你手里的名单换。别耍花样,我知道你带了枪。】穿军靴的。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想通了——他去gay吧找的根本不是情人,是线人。
那些「穿军靴常客」的传闻,是故意放的饵,钓的就是蛇头这条鱼。而我今天,
脚上踏的正是军靴,是顾承砚上周刚寄给我的,说「新款防滑,适合训练场」。
警报声再次尖锐起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他突然抓住我手,把U盘塞进我掌心,
指尖用力得发白,几乎要嵌进我肉里:「码头交易不能少我,但你得先拿证据。去我办公室,
第三层抽屉有本带锁的日记,钥匙在你床头柜的旧相框后面,是枚黄铜钥匙,你送我的那枚。
里面有蛇头的软肋——他走私名单上有个大人物,是市政厅的,我们需要这个翻案。」
「什么意思?」我捏紧U盘,塑料壳子硌得掌心生疼。「没什么意思。」他笑得晃眼,
阳光透过他发梢,像在他脸上蒙了层纱,「万一……我没回来,那日记就当赔罪礼。」
赔什么罪?他没说,但我懂。说完,他猛地推开我,踉跄着冲向消防梯,
胳膊上的血滴在台阶上,像串红珠子。西装下摆扫过我膝盖,像只仓促飞走的鸟。「记住,
凌晨三点交易,穿我给你准备的西装来。」他声音在楼梯间撞出回音,带着血沫子的腥气,
「别穿军靴,太扎眼了。」我站在原地,攥着还带他体温的U盘,看他消失在楼梯拐角。
4真相浮现他的脚步声很轻,像猫,却每一步都踩在我心上。后颈的纪念疤突然发烫,
像有团火在烧,从皮肤烧到骨头缝里——那是用赵鹏的军刀刻的,
此刻像在替牺牲的人质问我:陆沉舟,你是瞎了吗?他替你挡子弹,替你查案子,
替你守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你为什么现在才看懂?
摸出手机给老周发信息:「查顾承砚三年前的行踪,越细越好。
尤其是……他怎么知道赵鹏铭牌的消息的,还有,他后颈的疤是怎么回事。」发送键按下去,
夜风卷着血腥味和雪松味灌了我一喉咙,呛得我咳嗽。我摸出烟盒,手抖得连烟都叼不住。
烟掉在地上,滚到他流血的水洼里,浸湿了,像根没用的废柴。「操。」我低骂,
转身往楼下走。军靴踩在烟头上,碾出细碎的响,像在碾碎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比如,
我其实早就知道他去「夜色」是为了查线人,却故意装糊涂;比如,我昨晚失眠,
摸出他送的那瓶雪松香水,喷了半瓶;比如,我后颈的疤,其实是照着他的侧脸轮廓纹的,
鹰隼的翅尖,正好对着他最爱捏的那块皮肉。凌晨三点,码头。我当然要去。
不仅要揪出走私犯,拿回落日的铭牌,还要把这藏了二十年真心的**拎回来,
问清楚那日记里写了些什么。问清楚他后颈的墨痕是怎么回事,
问清楚他吃的抗抑郁药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他为什么总把「没事」挂在嘴边,
却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更要问清楚,当年我送他的那枚弹壳钥匙扣,他是不是还留着。
我踹开顾承砚公寓门时,指节还在颤。锁芯崩裂的响在走廊里回荡,
像三年前我在边境踹开军火库的门,里面的黑暗比想象中更深,带着灰尘和孤独的味道。
客厅水晶灯晃得人眼晕,琉璃碎片折射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是上周他跟人打架时砸的,
我当时还骂他「幼稚」。
墙上抽象画取代了当年贴满的训练照我记得有张是新兵连考核后拍的,
他抢了我的军功章别在胸前,笑得像偷腥的猫,嘴角还沾着蛋糕奶油,
是我偷偷给他买的生日蛋糕。只有卧室门口那帧褪色的相框没变。红漆掉了大半,
露出里面的合照:新兵连的我站得笔直,穿着作训服,袖口卷到肘部,
露出半截胳膊;他歪头靠在我肩上,军帽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个偷乐的嘴角,
手偷偷拽着我的衣角,指节发白。那是我第一次三等功的颁奖礼,他比我还激动,
晚上偷跑出去买了两罐啤酒,结果醉得抱着电线杆喊我「哥」。钥匙果然藏在相框后面,
是枚磨亮的黄铜钥匙,和我当年送的那枚一模一样。二十岁生日那天,
我把自己配枪的备用钥匙磨成这形状,边缘磨得很光滑,怕割伤他。塞给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