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哭到几度昏厥,被人搀扶到休息室。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苏映雪。
她见我低头不语,轻佻地用指尖点着棺材盖,发出“笃笃”的轻响。
“顾北言,你妹妹死了,又不是我死了,差不多得了。”
“我今天约了阿澈去试礼服,没空看你在这演苦情戏。”
我死死盯着棺材里妹妹苍白的脸。
她才十九岁,本该是大学校园里最明媚的阳光。
可现在,她胸口却是一个被粗暴缝合的黢黑大洞。
那缝合线歪歪扭扭,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她曾经鲜活的身体上。
无声地控诉着她生前所受的非人折磨。
他们说妹妹是***坠楼,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她的心脏真是你挖的?”
我声音沙哑,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苏映雪轻嗤一声。
“对呀。都告诉你我把它送人了。”
她的话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凉如铁。
“你也知道,阿澈有严重的心脏病,你妹妹正好跟他配型成功,我就做主送给他了。”
阿澈。林清澈。
苏映雪养在苏家别墅里的白月光,一个穷困潦倒的美术生。
她以“资助艺术”的名义,让他住在最好的客房。
他们在我面前毫不避讳,甚至当着我的面***。
苏映雪会娇嗔着让他为自己画像。
而林清澈则会用那双所谓忧郁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她。
而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为了苏家提供给母亲的高昂医药费,忍下了所有的屈辱和恶心。
我以为我忍气吞声,像狗一样活着,就能换来家人的平安。
可我错了。
我卑微的忍耐,只换来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践踏。
“苏映雪!”
我目眦欲裂,理智的弦几近断裂。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胸前的钻石项链也跟着晃动。
“顾北言,你就是我们苏家养的一条狗。你妹的命,跟阿澈的健康比起来,算个屁?”
她走近我,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一条狗的妹妹,难道比我心爱的人还重要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快意:
“你妹妹她长得一副骚狐狸相,说不定哪天把阿澈勾了去,现在不是正好,你也少了个累赘。”
她说完扬长而去,放在棺材上的手机也忘了拿。
屏幕上是她和林清澈的聊天界面。
林清澈:“雪儿,年轻的心脏用着就是爽,我现在能宠你更长时间,谢谢你的礼物!”
苏映雪:“嘻嘻,一个***的命而已,不值一提,今晚到我卧室里来。”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死死攥着拳,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所有的痛,都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苏映雪走到门口,欣赏着我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对了,下个月,我和阿澈的订婚宴,你作为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必须到场!”
她将一张烫金的请柬,像丢垃圾一样扔在我脚下。
请柬上,新郎的名字,赫然是“林清澈”。
“到时候,你就在门口负责接待宾客吧,你也只配干这这个。”
我低头,看着那张浸满了妹妹鲜血的请柬。
我想,我未必能够出席她的订婚宴。
因为在此之前,我要带着他们所有人,下地狱。